奚玉生连忙举杯与她碰了一下,说道:“云欢姑娘不必说这些客气话,如今你可是咱们人界的传奇人物,多少人怕是挤破脑袋也要与你结交,我能够与你结识已算幸事,更何况我不过是帮你送个拜帖,也不算什么大忙,正好我也闲来无事,可与
你一同前往蜀州。”
师岚野瞥他一眼,不是很明白此人讲话为何要这么怪异,分明以一个“嗯”就可以回应,偏偏说了那么多。
无用的话。
然而沉云欢对此却很受用,当即乐开了花,欣然表示欢迎奚玉生的同行,然后与桌上人举杯畅饮,喝得不知东南西北。
于是师岚野又觉得沉云欢喜欢听人夸赞的话也是陋习,因为未必每个说好话的人都出自真心,如果别人一夸她就高兴,很容易上当受骗。
他认为沉云欢应该听一些逆耳之言,以磨炼心智。但说这些话的人不能是他,所以师岚野希望出现一个人担任此角色,而且队伍里不需要奚玉生这样的人。
沉云欢喝得酩酊大醉,一站起来就头晕眼花,最后只得匆匆与其他人道别,乘了奚玉生安排的马车回去。师岚野一边给车夫指路,一边还要照看沉云欢别摔下座椅,等到了小院已经是深夜。
师岚野向车夫道别,将沉云欢抱着下了马车,回到院中将门一关,周围又寂静下来,白日里的吵闹如退潮一般,终于让师岚野的耳朵舒适了些。
沉云欢在车上睡了一觉,睁眼就见已经回到院中,她从师岚野的身上滑下来,又觉得天旋地转,嘟囔一句,“好晕,想吐。”
晚上在宴席吃得太多,也喝了很多酒,沉云欢的肚子现在圆滚滚。她尝试用灵力去缓解,但刚一催动灵力就觉得身体发热,隐隐有些不适,于是即刻停止。
师岚野给她喂了一颗化食丹,又道:“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沉云欢听了,也迷迷糊糊跟去了厨房,在那小板凳上一坐,支着脑袋看他在灶台前忙活。
“师岚野”沉云欢突然醉醺醺的开口,心里话一股脑倒出来,“你这性子太窝囊太没用,日后若是离开了我,是不是又要回去给人洗衣裳做苦力?”
师岚野的手一顿,“不会。”
沉云欢问:“不会什么?”
师岚野神色平静,低声说:“不会离开你。”
“这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沉云欢嗤笑一声,从腰间拿出墨刀,因为没有鞘,暂时用麻布一层一层裹起来,上面还画了镇压咒文,只不过几个时辰,麻布各处也已经出现裂痕,撑不过今晚。
沉云欢抚着刀身,慢声道:“我前往蜀州,不仅仅是寻刀鞘那么简单,那鬼村里的邪阵一定与蜀州的仙门有关,事关沧溟雪域,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此去定然危险重重,我的修为不及从前,你又没有灵力,我若带着你,恐怕会害死你。”
她说得很慢,但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显然这番话早就在心中有过考量,话里话外都表示她已经做了决定,要在此处与师岚野分道而行。
师岚野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转头,与沉云欢对上视线,问道:“我于你来说,是拖累吗?”
沉云欢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而后答:“并非,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要做之事都极其危险,你去不了。
若是从前,沉云欢不会考虑这些,她虽不喜欢与人同行结伴,但保护个人是完全不在话下的。但今时今日,她修为大不如从前,掌控不了妖刀,也无法将天火劫运用自如,只才刚学了下境中的一劫,这样的修为若入危险之地,自保尚不能肯
定,又何谈保护没有灵力的师岚野。
她在春猎会上处处都带着师岚野,让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其后也打算将春猎会的奖赏都给他。如此一来,就必定会有许多仙门积极招揽他,他就不必再回仙琅宗的外山受欺负。
计划是这么计划的,但沉云欢总是开不了口,今日也是因为喝醉了,加上春猎会的事都结束才会说出来。
窄小的厨房内一片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陷入了僵持。
沉云欢从小到大从不会因为分别而触动情绪,向来是与人道别后便走得干净利落,只是今日好像酒意上头,想到与师岚野分别,她难得觉得心里空空的。
头晕得厉害,沉云欢用手撑着额头,难受得闭了闭眼睛,没有去看师岚野的表情,想从这个厨房里出去。
只是还没等她动作,手腕上突然传来微凉,是师岚野攥住了她的腕子。
沉云欢根本没意识到他的靠近,仓促抬头,与他对上视线。师岚野的眼睛好似永远平静无波,黑眸像是万丈山崖一般深邃不见底,掩藏着令人难以?探的秘密。
“你是我捡来的,自然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师岚野直勾勾地看着沉云欢,语气里并没有温和陪伴之意,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
话音落下,沉云欢还来不及细细思考这句话,体内就猛然翻滚起剧烈的灼烧之感,沿着经脉迅速蔓延全身,焚烧着每一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