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如同蚀骨的毒液,在他五脏六腑里疯狂蔓延。
他后悔,后悔自己鬼迷心窍,听信了杜文斌的花言巧语。
后悔,后悔自己利令智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绝对控股权,竟铤而走险对赵山河和韩先敬下手。
更后悔,后悔自己识人不明,竟被最信任的王猛、张风行等人联手背叛,玩弄于股掌之间。
姜太行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道:“杜文斌,你这个王八蛋!”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刻骨的怨毒。
如果不是对文斌抛出的诱饵,他怎么会铤而走险?
他明明已经掌控了西部实业集团,明明有钱家的支持,他本可以稳坐钓鱼台,享受着权力巅峰的荣光。
是杜文斌,把他推下了万丈深渊。
这两天晚上赵山河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盘旋,那个来自小地方的年轻人,那个他曾经欣赏又防备的棋子,如今竟成了索命的阎王。
他不仅没死,还以如此雷霆万钧之势,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摧毁。
姜太行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彻骨的冰冷和恐惧。
他姜太行,纵横三秦这么多年,此刻竟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而那个挥刀的屠夫,今天,就要在他的王国里,加冕为王。
希望一切还有机会吧。
此刻,西部实业集团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新当选的董事们已经陆续落座。
诸葛明坐在主位稍偏的位置,脸色凝重,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忧虑。
章程坐在他旁边,这位一直游离于核心斗争之外的董事,此刻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目光不时瞟向门口和空着的位置。
朱正刚和蔡文澜坐在对面,两人神色平静,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朱正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稳定,仿佛在无声地倒计时。
景信阳和李旭亮则坐在另一侧,两人姿态放松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甚至有些看戏的玩味。
他们知道,今天的结局早已注定,他们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
除过赵山河,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就在这略显焦灼的等待中,咔哒一声轻响,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赵山河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
赵山河今天穿着林若影精挑细选的那件正装,身形因伤势未愈而略显单薄,脸色也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
然而此刻的赵山河步伐沉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的不再仅仅是复仇的火焰,更增添了一种掌控一切的沉静与威严。
赵山河的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内的每一张面孔,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让诸葛明和章程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曾几何时在这个会议室里,不管是什么会议,他总是早早到场,谦恭地等待姜太行的驾临。
而今天,他最后一个步入这权力的核心之地,踏上的却是那条属于王者的道路。
赵山河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从踏入西部实业集团的第一天起,从那个在小县城虚度了八年光阴的迷茫青年,到今天站在这里,即将问鼎这艘商业巨舰的舵手之位。
这一路走来,步步惊心,荆棘密布。
韩哥的提携与信任,钱家的庇护与投资,敏姐的倾力相助,朱正刚的鼎力支持,楚震岳赵江涛陈乾师兄这些兄弟们的朝夕相伴,还有周大爷那无声却厚重的守护。
当然,更有那毛乌素沙漠的血与火,兄弟们的牺牲与自己的死里逃生。
所有的一切,如同潮水般在他心头涌动。
最终都化作了此刻脚下坚实的地板,化作了眼前这条通往最高权力的通道。
赵山河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距离感的微笑,目光在朱正刚、蔡文澜、景信阳、李旭亮身上短暂停留,传递着不言而喻的默契。
盟友已就位,今日他势在必得。
赵山河从容地走到会议桌右边第一个位置,以前他都坐在最末尾,今天他将是主角。
当赵山河坐下以后,诸葛明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缓缓起身走向发言台,他依旧是本次会议的主持人。
“各位董事,大家上午好。”
诸葛明的声音努力保持着平稳,但细听之下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感谢各位准时出席西部实业集团新一届董事会第一次会议,本次会议的主要议程只有一项:选举西部实业集团新任董事长。”
诸葛明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赵山河身上停留了回,随后继续道:“根据公司章程及相关规定,经董事提名,本次董事长候选人有两位:姜太行先生,以及赵山河先生。”
紧接着诸葛明的声音低沉道:“需要向各位董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