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什么焦点。
仅仅是…看到了。
空气在燃烧的余烬中扭曲。
两位曾经的绿叶集团核心,一个被彻底榨干背叛后无情抛弃,重重坠落地面濒死。
一个被主人毫不犹豫捅穿心脏后抛弃,在绝望中目睹背叛者同样被抛弃的结局。
相隔仅数米,在燃烧的末日废土之上,在德赫瑞姆军团震惊与警惕的冰冷目光扫视下,共同坠入了无边的死亡阴影之中。
张波那只还能聚焦的、微弱的视线,成为了杨堤被黑暗吞噬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而杨堤如同死狗般坠落的姿态,也深深烙印在张波意识弥留的最后一丝清明里。
唯有远处,那战争古树消失后留下的巨大深坑,如同狰狞的伤口,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超越凡俗理解的……掠夺。
战场上弥漫着死一般的沉寂。
那道凭空而来又骤然消失的恐怖光柱留下的震撼,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德赫瑞姆士兵的心头。
漫天飘落的余烬和尘土,仿佛在为这超越常理的一幕唱响无声的挽歌。
巨大深坑边缘焦黑发亮,边缘光滑如镜,像是被无形的巨口啃噬过一般,无声地诉说着那战争古树及其立足之地被瞬间收割的骇人事实。
圣树骏马在原地不安地踏动,喷着响鼻。
法提斯、班达克、雷萨里特、贝斯图尔,所有将领脸上轻松与胜券在握的神情早已凝固、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惊骇与凝重。
即便是身经百战、见惯生死的他们,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如此蛮不讲理、视物质世界如无物的力量!
沈穆端坐马背上的身影纹丝未动,但他的瞳孔深处,那抹被光柱骤然点亮的震惊如同冰层下的火焰,瞬间爆燃又急速冻结为最深沉的忌惮。
他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几乎嵌进坚韧的皮革里。
那股力量……冰冷、精准、高效、无情!
它不是为了支援、不是为了复仇,仅仅是为了……掠夺!
目标明确地夺走了战争古树,甚至带走了它周边的大片物质根基!
这种力量形式,这种对空间和物质的绝对支配力,已经超出了他对当前世界规则的理解。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班达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和后怕,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那黑洞能随时再次张开吞噬一切。
雷萨里特的重铠缝隙里渗出冷汗,他用尽意志才压下声音中的颤抖:“超规格的力量……绝不是木精灵!不,甚至……可能根本不是来自我们已知的任何位面或存在!”
他见识过法师的力量,见识过死灵天灾的庞大,但没有任何一种,具备这种无视一切物理规则、直指目标本质进行“抹除”的特性。
“领主大人!”
贝斯图尔的声音带着库吉特人特有的警觉,他指向光柱消失的天空位置:“那个‘洞’……那种撕裂感!它绝不是打开了一条通道那么简单!我们……”
“警惕!最高战备!”
沈穆冰冷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瞬间切断了所有将领的震骇低语。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后怕的、紧张的,瞬间汇聚到他身上。
沈穆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探针,已经从最初的震撼中完全抽离,变得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了光柱笼罩范围之外,却位于其边缘的两处地点——那两滩倒在焦黑血污与残骸中的“垃圾”。
一处在深坑边缘的断崖下方。
杨堤像一摊破布,浑身血污,肢体诡异地扭曲着,只有微弱而断续的抽搐表明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那唯一还能聚焦的眼睛里,瞳孔涣散,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被彻底抛弃的虚无。
光柱带走了他所有的挣扎、他引以为傲的底牌、甚至他作为领主的最后一丝力量连接,只留下一个濒临破碎的、被榨干的空壳。
另一处,稍远一点的是胸口血肉模糊的张波。
他侧躺在碎石和灰烬中,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被爆炸冲击波掀飞更添多处骨伤。
他仅剩的一点意识,如同风中之烛,视线模糊地、恰好落在了杨堤摔落的方向。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濒死的空茫。杨堤如同死狗般坠落的姿态,成为了他意识沉入黑暗前看到的最后一个模糊景象。
讽刺!
致命的讽刺!
一个被自己背叛、亲手刺穿心脏后抛弃。
一个被自己所效忠的位面、视为弃子无情榨干后抛弃。
两个曾经搅动八里河风云的人物,此刻在生命的尽头,隔着一小片燃烧的废墟,无声地见证着彼此最终的、最彻底的失败。
“呼——”
一阵灼热的夜风卷过,带着浓重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