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进来,只见陆弃娘在不住的抹眼泪
而床上的荷花气息奄奄,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息
“嫂子!”轻风惊呼
陆弃娘猛地回神
“轻风,快,你快去一趟,找胡神医来”
想到胡神医可能听到“刘蛤蟆”这个名字就不愿意招惹麻烦,陆弃娘又道:“就说我在这里,我病了请他来”
轻风从未见过陆弃娘如此失态,心头一凛,不敢多问,转身就往外冲
陆弃娘紧紧握着荷花的手,凑到她耳边:“荷花姐,撑住!胡神医马上就来了!他一定有办法!你还没享过福,还没见过三丫穿盔甲骑马的样子……”
荷花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弃娘度秒如年,只能用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带着喘息的抱怨声:“陆弃娘你个不省心的,我才给给你诊过脉,你又有什么病?又哄我来多管闲事,我一天天的,让你赖上了”
胡神医背着药箱,被轻风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进了这间昏暗的破屋
“老胡,救命!”陆弃娘红着眼睛看向胡神医
胡神医见她这样,那些骂骂咧咧的话就咽了下去
“你自己多管闲事不够,还得拉着我”
他又看看床上那具几乎没了生气的躯体,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终究是个医者
他不再言语,沉着脸快步走到床边,搭上荷花枯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的手腕
“让开让开!”
陆弃娘站起身给他让了个位置
屋内死一般寂静
陆弃娘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胡神医皱起的眉头
良久,胡神医收回手,又翻开荷花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示意陆弃娘跟他到角落
“没用了”胡神医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医者见惯生死的疲惫,“油尽灯枯脏腑早已衰败不堪,积年的劳损、忧思、暗伤……神仙难救”
陆弃娘的心沉入谷底,但仍不死心:“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用最好的药人参,鹿茸,灵芝,多少钱都治老胡你帮帮她,也是帮我……”
胡神医打断她:“她这身子,是活活熬干了心血,累垮了筋骨现在就是用人参吊着,也不过是强行拖着这口气,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半月”
何必呢?
花费那么多,去救她一个?
这善心要是用到别人身上,可能还能多救几个回来
陆弃娘的身体晃了晃,她扶着冰冷的土墙,才勉强站稳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救,必须救,不管什么代价都救,哪怕十天半个月”
说完,陆弃娘走到床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轻飘飘、几乎没有重量的身体抱了起来
荷花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
“弃娘……你……”胡神医惊愕地看着她
“我带她回家”陆弃娘抱着荷花,语气不容置疑,“回我家”
“你疯了?她是刘蛤蟆的婆娘”胡神医急道
回头要是被刘蛤蟆讹上呢?
“我不管!”陆弃娘打断他,抱着荷花就往外走,“轻风,开门!”
她这会儿,杀了刘蛤蟆的心都有了
她不介意乱用一次手中的权利,让刘蛤蟆得到惩罚
轻风连忙打开门
陆弃娘抱着荷花,在胡神医震惊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了这间充满死亡气息的破屋,走向停在巷口的马车
阳光刺眼,她怀中的荷花微微瑟缩了一下
侯府
宽敞明亮的厢房里,荷花被安置在铺着厚厚软垫、散发着阳光和皂角清香的床上
身上盖着的是柔软崭新的锦被
荷花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精致的帐幔,感受着身下从未有过的柔软温暖,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哪里?是做梦吗?还是已经死了?
陆弃娘端来一盆温水,亲自拧了温热的布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枯瘦的脸颊、脖颈、手臂
当温热的布巾触碰到肌肤时,荷花猛地一颤,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弃……弃娘……使不得,脏……脏了你的地方……我……”
“不脏”陆弃娘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荷花姐,你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脏”
她继续轻柔地擦拭着,动作细致而耐心,如同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儿
“这被子暖和吗?这屋子亮堂吗?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不……不行……”荷花急得想挣扎,却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我……我不配……我……”
“你配!”陆弃娘停下动作,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因为你是三丫的亲娘!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