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景春熙心头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
这么早就要开始学宫中礼仪了吗?她原以为至少要等到赐婚后,及笄之年才开始。想到日后要被规矩束缚成提线木偶般的大家闺秀,遵节守礼的太子妃。
想到自由自在的日子即将远去,她秀气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父皇忘了熙儿已经把周嬷嬷救出去了吧?”胥子泽突然上前一步,玄色锦靴踏在金砖上发出轻响。他实在不忍看她为难的模样,更不愿她过早失去那份灵动与率真,“那不是现成的教养嬷嬷?”
“对,周嬷嬷在青山庄呢!”景春熙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急接话。
她想起前几日周嬷嬷提及想在外荣养时眼中的泪光,此刻却不好明言,只盼着改日让胥子泽亲自去见见那位老人,“求皇上恩准。”
皇帝闻言神色一软,招手示意她起身:“这是皇家欠她的。”他目光悠远,似在回忆什么,终是点头:“那就让嬷嬷在蓉安伯府荣养。开府那日,朕亲自去给她赏赐。”
得了这个承诺,景春熙如释重负。退出殿外时,她忍不住拍了拍胸口,朝胥子泽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阳光透过廊檐洒在她脸上,将那明媚笑意映得格外生动。胥子泽心头一软,抬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鬓,指尖触到那柔软的青丝时,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对了,孝康哥哥,”
前往凤仪宫的路上,景春熙忽然记起一事,她轻扯胥子泽的衣袖,指尖在绣着云纹的衣料上微微一顿。
\明日熙儿要去靖亲王府给祖父、祖母请安。\她略作停顿,眼中泛起温柔神色,“弘郡王妃下月初也要生产了,母亲特意托我帮她看看府里准备得可还妥当。孝康哥哥是否愿意同行?”
说罢仰起脸来,晨光透过宫墙上的雕花漏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胥子泽闻言脚步微缓,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自然是要去的。”
他声音温润,目光却飘向远处宫墙外的一角飞檐,“说来哥哥也已经两年多未见王爷爷和王奶奶了,去问安是应当的。”
忽又想起什么,转头时发梢扫过肩头绣金的蟒纹,“只是哥哥明早还得参加早朝,父皇那可能也会耽搁......”
想起父皇桌子上那厚厚的奏折,他略一沉吟,“明日熙儿不必早起,等哥哥去接你可好?”
“好!”景春熙轻声回答。
\见过大皇子殿下,见过安平郡主。\游廊转角处忽然传来清风温润的嗓音。
只见不远处一袭青衫的书生正与清风并肩而立,见他们走来,立即躬身行礼,月白青衫被风吹得微微飘起,远看就仪表不凡。
景春熙虽规规矩矩地回礼,却在垂首时悄悄拽了下胥子泽的袖角,声音轻得如同三月柳絮:“哪来的俊俏书生?”她目光掠过那同色的纶巾,明显觉得那人温泽如玉。
\嗬!\胥子泽险些笑出声来,抬手虚点了下她的额头,指尖在将触未触时收了回来,“熙儿这记性......”
他故意拖长声调,“不但忘了熟悉的人,还忘了明月表姐相看的事。”
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面书生腰间新佩的羊脂玉禁步,应该也是拨乱反正后皇帝赏赐的物件,也只有宁国公才配得起这样的物件。
“是承睿哥吗?”景春熙眼睛忽地一亮,裙裾随着她突然前倾的动作微微扬起。胥子泽还未来得及阻拦,她已像只翩跹的蝶儿般向前跃了两步,发间金步摇随之轻颤。
“承睿哥哥可是大变样了哈!”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胥子泽眨眨眼,“谁说只是女大十八变?”
瞥见后面那人似有不悦,陶承睿连忙后退两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磨出细微声响。他拱手时宽袖垂落,“承睿见过安平郡主。”抬眼时恰见景春熙在五步开外稳稳停住,并没有莽撞冲他而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宁国公无需多礼,”
喊出他本可马上赐封,却不求封得封号,没想他却脸上微红,不敢应下来。
胥子泽上前半步,玄色蟒袍的下摆恰好挡在两人之间,\省得折煞了春熙妹妹。\他语气温和,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将景春熙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景春熙顺势福身,鬓边垂下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好久不见,\
她笑意盈盈,目光掠过陶承睿腰间新换的螭纹玉佩,\承睿哥倒是多了点书香气,若是在朱雀大街上遇见,怕是要认不出来了呢。\
\春熙妹妹也一样,\陶承睿微微欠身,\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让人惊羡。\
\行了,行了,\胥子泽忽然出声打断,不想听他们互捧。
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腰间玉带,\你们有完没完。\他故意板起脸,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没看见本殿下是不是?”
说罢轻咳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