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娘是个中年妇女,被她吓得尖叫一声,随即看清她惨状,立刻反应过来。
一边惊呼我的天啊,一边手忙脚乱地扶起她,抓起柜台上的座机电话塞到她手里。
“快!快打!”
姜眠颤抖的手指几乎按不准数字,试了两次才拨通那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带着哭腔嘶喊出来:“萧铭!快来越海老城区,老张五金后面的仓库里,矜怀受伤了,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你快来!”
“什么?!”萧铭震惊不已,“等着,我马上带人来!”
挂断电话,姜眠大松一口气。
老板娘赶紧拿来一条厚实的毛毯裹住她冰凉颤抖的身体。
“姑娘,你这是…”
姜眠瘫坐在冰凉的地砖上,裹紧毯子,牙齿还在打颤:“谢谢你,老板娘,事后我会给你一笔报酬的。”
老板娘愣了愣,再次打量她一身价值不菲的穿搭,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正当姜眠想再打个电话催促的时候,十几辆黑色迈巴赫一拥而入,姜眠认出那是温家的人。
很快,混乱的打斗声和呵斥声隐隐约约的传来。
姜眠在便利店里如坐针毡,左右徘徊了好一阵子,终于听到了动静。
“夫人!”
熟悉的一嗓子,叫姜眠踉跄着冲到便利店门口。
几个温家的人正押着骂骂咧咧的光头和满脸是血的黄毛出来。
而萧铭则架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便利店门口。
是温矜怀!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眉骨处多了一道新鲜的擦伤,渗着血丝。
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衫早已破烂不堪,沾满污渍和深褐色的血迹,其他伤口被简单包扎的地方还在渗血。
沉重的脚镣已被取下,但脚踝处被磨破的皮肤清晰可见。
他看起来很虚弱,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身边的萧铭身上,每走一步都牵动着身上的伤口,眉头紧锁。
然而,当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便利店门口那个裹着毯子,满脸泪痕的纤细身影时,那双深邃疲惫的眼眸里,骤然亮起一点微弱却清晰的光芒。
他吃力地、极其缓慢地,冲她扯动了一下嘴角。
那是一个安抚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安慰的弧度。
姜眠的眼泪瞬间再次决堤。
“矜怀…”
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萧铭拦住了。
“夫人,现在先让温总去医院吧,毕竟受伤了。”
萧铭说罢,救护车的后门打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
在温矜怀被小心搀扶着躺上担架,救护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姜眠猛地挣拖萧铭的手,扑到担架旁。
“我跟着一块去!”
萧铭叹了口气:“好吧。”
与此同时,温矜怀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沾着灰尘和血迹的手,紧紧握住了姜眠冰凉的手腕。
“眠眠别担心。”
他的手指异常用力,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不容置疑的紧锢,仿佛要将她牢牢锁在身边。
姜眠擦了把眼泪:“我们一起去医院。”
车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狭小的救护车空间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交缠的呼吸。
温矜怀躺在担架上,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跪坐在旁边的姜眠,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有痛楚。
有疲惫。
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炽烈的深沉,像是要将她吞噬进去。
他艰难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现在,你对楚渺有没有一个初步印象?”
姜眠摊开的掌心,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手:“母女连心,她如果听到了风声,一定会保护我的,但她没有。”
之前萧铭已经查到了楚渺的ip在越海出现过,说明她就在这里,又或者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否则无法隐藏的这么深。
那么现在,在她的地盘上,她的女儿被欺负了她会不出手吗?
说明姜眠不是她的女儿。
那…
“是芷萱吗?”姜眠皱起眉头。
温矜怀吃力的摇头:“…不确定。”
看着他这副模样,想到了他俩的经历,姜眠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涌出,轻轻扑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颈间的绷带。
她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避开他的伤,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你平安,就好。”
“没事了,天已经亮了,眠眠。”
“嗯…”
救护车平稳地行驶在渐渐苏醒的城市街道上。
车窗外,新的一天,终于艰难地、却无比坚定地到来了。
和苏婉说的一样。
天,终究会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