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方绸布,一块玉佩。
绸布上空空如也,看上去很是普通。
女孩有了经验,催动不多的灵气,朝着其中灌注。
许许多多,让她心神震骇的信息,陆续浮现。
看到最后。
女孩面色煞白,纤薄的身躯,开始了止不住的颤抖!
其目光深处,更有锥心刻骨的恨意,疯狂涌现!
娘,并不是这里的人。
而是离海海畔,世家贵女。
对于大世家而言。
其嫡系子弟,参加“圣选仪式”,开启修炼,几乎是必经之路。
但自己的娘,却是典型的大家闺秀,生性温柔。
其少女时,最喜欢诗词歌赋,书法作画。
平日里,更是极少出门。
只与二三女伴,吟诗作对,摆弄些刺绣女红。
不过。
这种平静生活,在娘十六岁那年,被完全打破。
那年,她跟女伴外出,在家丁护卫下,去离海海畔写生,遇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重伤垂死,手脚残废,被海水冲刷上岸,奄奄一息。
其余世家小姐,牢记教诲,对此都是恍若未见。
是娘心善,让家丁下海,把男子救了上来。
只一眼,就是一生。
娘瞒着家里,细心照料,帮男子养伤。
到了最后,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嫁妆。
那嫁妆,很是丰厚,是张家专门为女儿准备,其中都是稀缺灵物资源。
原本,娘就算不修炼,也能靠着这份嫁妆,与其余世家联姻,安稳度过一生。
但那男子,在养好伤后,竟然悄然离开,再无声息。
他离开的时候,更是把嫁妆里剩下的灵物资源,全部带走,一丁点都没留下。
在男子走后,娘就病倒了。
有家丁看不过去,不再听娘的命令,终于报告了张家家主。
以张家的底蕴,嫁妆没了,可以再备。
但让家主震怒的是,张家唯一的女儿,竟然有了身孕。
作为世家贵女,还未出阁,却身怀有孕。
这事要是传出去,张家必定会颜面扫地。
张家严防死守,没有让事情传扬出去。
家主更是下了死命令,女儿怀着的孽种,绝对不能留下!
可娘那里,却违抗家令,执意要把胎儿生下来。
互相僵持下,胎儿月份越来越大。
张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可娘却以死相逼,言明若是强迫小产,自己就立刻去死。
家主心疼女儿,更知晓她的性子,一时间竟然毫无办法。
不久后。
张家终于找到方法,使用寒冰秘术,在不伤害娘的前提下,暂时把她冻结起来。
其生命气息,被完全封存。
胎儿的妊振,同样停止。
十六年前。
张家家主寿尽而死,其子掌权,娘也被放了出来。
娘出来后,先是在灵堂里,守着父亲的棺椁,大哭一场,独自待了很久。
随后留下一封书信,言明自此之后,自己与张家断绝关系,便带着有孕之身,离开了离海。
“娘。”
女孩倚着灶台,肩膀颤抖,手里抓着绸布,泪水再次流下。
娘一路颠沛流离,讨饭乞水,来到泠水州,还是把自己生了下来。
为了养活自己,娘受了太多苦楚。
原本的世家贵女,居然一声不吭,忍过了半辈子的辛苦劳累。
洗衣服,做杂工,刷粪桶。
一做,就是十几年。
张家的颜面,确实保住了。
事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传出去。
自己也在娘的辛劳抚养下,长大成人。
唯一受委屈的,只有娘。
每想到一件事,女孩的目光,就更冰冷一分。
“若不是因为我,娘早就能一死了之,得到解脱。”
她紧握着绸布,指节发白,用力咬着嘴唇,殷红鲜血渗出。
“你们这些人,全部都该死。”
“还有,你。”
女孩目光冰寒刺骨,看向手里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沈”字。
她盯着玉佩,手指发抖,由于太过痛恨,而止不住的神魂颤栗。
心神深处,刺骨恨意汹涌如潮,滔天而起!
绸布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同样,也有那个男人的名字。
但这两个名字,从小到大,娘都没跟自己说过。
穷人家,不配有名字。
娘以“沈家娘子”自居,而自己,则是“沈家丫头”。
女孩站起身来,擦了擦眼睛,神情极为诡异地,变得无比平静。
她低垂目光,望着绸布角落,眼睛里却不受控制,再次有水雾涌起。
那里绣着一行小字,是娘亲自织出,留给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