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做完开颅手术才没多久,身体极度脆弱,强行注射0.2mg都已经是冒险,0.3mg的剂量,无疑是将他往鬼门关里再推一把。
可若是不推,傅蕴现在就会死。
傅行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医学名词,但他相信楚绵。
他突然从长椅上滑落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楚小姐!”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医生和护士更是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傅氏集团的总裁,京城傅家的家主,竟然给一个年轻女孩跪下了!
“楚小姐,求求你,救救蕴儿!”
傅行老泪纵横,再也没有了半分家主的威严,只是一个濒临绝望的父亲。
“刚才是我混账!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我给你磕头了,求你救救我儿子,只要你能救他,我傅行这条命给你都行!”
他说着,就要把头往地上磕去。
楚绵眉心一拧,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大礼。
她看向傅靳年。
傅靳年上前强行将傅行从地上扶了起来。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又或许是这一跪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傅行刚一站稳,身子就软了下去,眼睛一闭,彻底晕了过去。
“傅先生!”
“快!送急救室!”
医生和护士吓了一跳,场面顿时又是一阵混乱,两个保镖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傅行背走。
喧闹的走廊再次安静下来。
傅靳年转过身,看着楚绵:“如果你不想管,没人能勉强你。”
他尊重她的所有决定,哪怕躺在里面的是他的亲侄子。
楚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随即,她转向旁边的张医生,语气不容置疑地开始下达指令。
“先给他静脉注射一支洛贝林,维持呼吸中枢兴奋。”
“然后,每隔一分钟,缓慢注射0.3mg氟马西尼注射液,密切观察生命体征。”
“记住,总量不可超过3mg。”
“如果这样,人还救不回来,再出来找我。”
张医生和护士都听懵了,愣在原地。
傅靳年沉下脸:“没听见吗?”
“去做!”
傅二爷的气场全开,那股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让医生和护士齐齐打了个寒颤。
“是是是!我们马上去!”
两人再也不敢有任何迟疑,连连点头。
“病危通知书……”护士拿着文件夹,小声地问。
傅靳年上前,从她手中拿过笔,在家属签名那一栏,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傅靳年。
三个字,笔锋凌厉,是他对楚绵全然的信任,也是他对傅蕴性命扛下的责任。
护士接过签好字的通知书,和张医生一起,匆匆跑回了抢救室。
沉重的门,再次关上。
傅靳年看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门,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谢谢。”
两个字,沙哑又沉重。
这些本该是傅家的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她卷入旋涡。
他不想让她觉得,傅家是她的累赘。
楚绵摇了摇头,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傅靳年单手抄在裤袋里,站立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隔绝了走廊里惨白的灯光。
“我拜师云雨的时候,师傅对我说过一句话。”楚绵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医者仁心,生命至上。”
她抬起眼,看向不知何时在她身前缓缓蹲下的男人。
走廊的灯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我不是善良,也不是圣母。”楚绵的视线没有半分躲闪。
“傅蕴和谢安月对我做过什么,我一笔一笔都记着。但在个人恩怨面前,我首先记得,我是一名医生。”
“所以,你不用对我说谢谢。”
她只是做了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无愧于云雨的教导,无愧于一身所学。
男人微凉的手掌轻握着她的。
他曾和她一起去看望过那位云雨前辈,知道云雨对楚绵来说是一位非常重要的领路人。
正说着,抢救室的门猛地被从里面推开!
张医生神情慌张地跑了出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楚小姐!不好了!”
“才注射了2.6mg的氟马西尼,傅蕴少爷就突然大口吐血,情况非常危急!”
楚绵脸色一变,瞬间起身。
“给我准备手术服!”
张医生也是在这一刻福至心灵,看出楚绵就是当初给傅蕴做开颅手术的云溪神医!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去准备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