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给楚小姐倒了这么烫的水!
傅靳年看着她伸出舌尖,像只小猫一样不停用手扇着风的模样,眼底的阴沉散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随后将那杯烫手的茶水挪得远了些,冷声让周勤重新倒了一杯温的,递到她嘴边。
楚绵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舌尖上火辣辣的痛感才缓解了些。
她靠回沙发上,一抬眼,就对上傅靳年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楚绵心里翻江倒海。
傅蕴居然把她给卖了,现在要怎么跟傅靳年解释?
说她路过山顶顺手救的人?
他会信吗?
傻子都不会相信吧?
她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大脑在疯狂地组织着一套听起来不那么离谱的说辞。
傅靳年就这么看着她,看她清冷的眉眼间难得地出现慌乱,看她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的模样,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搔刮过,痒痒的,又觉得可爱得紧。
他也不再逗她,伸手将她一缕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皱起眉,一本正经地开口:“傅蕴应该是伤得太重,脑子不清醒,出现幻觉了。”
“……”
楚绵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被他这句话堵了回去。
她愣愣地看着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幻觉?这理由……
亏他想得出来。
这男人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让她有点无法招架。
“啊......肯定是这样,因为我昨晚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怎么可能去救傅蕴啊。”说完,楚绵又喝了一口水。
傅靳年见她埋头和那杯水较劲,嘴角勾了勾。
他刚回京城,只是给傅行打电话问了,傅蕴苏醒后没有大碍,所以他也没打算去医院,自然没听傅蕴说过什么楚绵救了他的话。
是他编的。
傅七说昨晚的事很奇怪,温砚尘的人莫名其妙跳崖,傅蕴中枪,谢安月的尸体找不见,这些事之间隐隐还缺了什么。
他只是怀疑阿绵而已,现在看她反应,傅靳年直接确信了。
站在一旁的周勤,听到自家二爷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只默默地转过头去,假装研究墙上那幅价值不菲的名画,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二爷,您这护短护得也太明目张胆了!
……
华夏医院,vip病房。
傅蕴靠坐在病床上,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那张养尊处优的俊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一言不发,只是侧着头,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闵祥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孙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一阵阵往上冒。
她耐着性子,对一旁的刘局长说:“刘局,这次辛苦你们了。”
“既然谢安月那个贱人已经罪有应得地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用再查下去了。”
听到“谢安月死了”这几个字时,傅蕴那长而密的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一下,放在被子下的手指,也倏地收紧。
刘局长下意识转头看傅行。
傅行站在窗边,闻言眉心微蹙。
他本想借着谢安月这条线,把幕后真正的黑手给揪出来,可如今谢安月一死,线索中断,再查下去确实也没什么意义。
他点了点头,对刘局长说:“就按我母亲说的办吧,撤案。”
“好。”刘局长应下,又对傅蕴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养伤的客套话,便带着几个下属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蕴儿,你想吃点什么?”
闵祥玉的语气缓和了些,“从昨晚到现在,你滴水未进,想吃什么,奶奶让老宅的厨师给你做。”
傅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一样。
闵祥玉心底的耐心终于告罄。
只是死了个谢安月而已,她这孙子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以后怎么继承傅家?
傅行见状,走过来说:“妈,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老宅休息吧,这里有我。”
闵祥玉看着傅蕴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带着邢鲲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行和傅蕴父子两人。
傅行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儿子苍白无神的侧脸,心里终究是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知道,你因为谢安月的事,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人死不能复生,你得往前看。”
傅蕴的身体僵着,一动不动。
傅行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让他继续待在京城这个伤心地,只会触景生情。
“等你伤好一点,我带你出国散散心吧。”
傅行提议,“离开京城,离开华国,去一个新的环境能帮你尽快忘了她。”
一直沉默如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