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决，问武圣。我们的智慧，终究有限，但我们，可以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每一个巨人，都踩在另一个巨人的肩膀上。”
过了许久，周冷重新进入水中，让眼睛尽可能接近海平面，然后，细细观察海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冷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海水看。
脑海中，不断复现海水的一切变化，震荡、起伏、席卷、摇摆、卷动……
不断看，不断复现。
除此之外，不做任何事。
《赵东君杂集》中记录的修炼方式，至一。
守少则固，力专则强。
赵东君遇到一块从天而降的残破石壁，从中领悟出修炼法。
至一之道，源自那块石壁。
后来石壁放置在雄城，供修炼者参悟。
东君石壁。
周冷停止一切多余的思考，将一切精力、一切力量，放在观察与感知海浪上。
时间慢慢过去，在周冷的世界，时间仿佛凝固。
周冷不清楚这么做对不对，不清楚能不能通过考验。
既然是赵圣验证过的方法，即便不能通过考验，也多多少少能从眼前的世界中领悟什么。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无比困难。
周冷经常看着看着突然走神，去想别的事情，然后艰难拉回思绪。
慢慢地，周冷越来越疲惫，走神次数越来越多。
专注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更何况，至一是专注的更高境界。
不得已，周冷只好使用在冰霜巨树修炼的老方法。
观想一下盘踞无数星空宇宙之上的冰霜巨树，等精神稳定，再继续观察海水。
这里没有时间变化，周冷却感到，时间一天又一天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一年，两年，三年……
不知过了多久，海浪所有的变化尽在周冷掌握。
甚至于，周冷恍恍惚惚感知到海浪的规律，可以预判海浪接下来的变化。
周冷的双眸之中，仿佛倒映着下一秒的海浪。
“恭喜你，孩子，通过第一重考验，现在开始第二重。”
周冷眨了眨眼，恢复往日的样子，然后仔细回忆整个过程，做出猜想。
“如果我没猜想错的话……”
“这场考验，表面上像之前那个人说的，不知道在考验什么，但实际上，却有着清晰的考题。”
“那就是，从这纷纷扰扰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那条路，一条即可。”
“继续至一！”
周冷隐隐意识到通过这个考验的最优可能，和刚才一样，继续观察海浪的变化。
只不过，这一次的感受慢慢变化。
之前只是看到海浪外形的变化。
但现在，周冷隐隐看到一种“内在”的东西，明明不存在，却又切实被“看到”。
那种内在的东西，无法形容。
周冷继续至一，不断观察，不断在大脑思考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东西。
海浪时大时小，周冷不为所动。
海水慢慢冷起来，周冷不为所动。
鱼儿、螃蟹、白云等等世界的一切都在变化。
周冷不为所动。
至一。
累了，就观想冰霜巨树，像恢复身体那样，恢复精神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周冷突然心有所感，起身，走出大海，站在海滩。
运出玄潮诀，打起叠浪掌。
一开始，周冷像孩子一样，叠浪掌打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
慢慢地，叠浪掌恢复正常，与平日里一模一样。
又过了一会儿，周冷双眼中映照的手臂，变了样。
不再是血肉，而是转化为海水。
慢慢地，周冷的手臂真成为海水。
周冷继续打着叠浪掌，一遍一遍，一遍一遍，永不止歇。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周冷的身体，慢慢转化为海水。
当全身转化为海水的一刹那，海水周冷炸开。
海水崩碎。
而后，水滴逆流，重新组成周冷的身体。
周冷犹如冷水浇头，猛地清醒，双眼瞪大，宛如孩童一般，咧嘴笑起来。
玄潮诀与叠浪掌，不再是武功，而是自己从小最喜欢的伙伴，从一出生，一直陪伴到现在。
“恭喜你，孩子，通过第二重考验。现在，进行第三重。”
周冷思考片刻，很快重复之前的举动。
观察一阵海水，再继续修炼玄潮诀与叠浪掌。
再观察，再修炼。
不知过了多久，周冷突然放弃其他招式。
只使用叠浪掌中最中正平和、最基础的一招，大江入海。
扎稳弓步，左臂格挡，平举右臂，前推右掌，一板一眼，别无变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