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听
齐先生往炭盆里添了块火炭,火星子溅在青砖上
“李敬宗已带着面具去了江南
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墙角那尊锤镰相交的铜像上,那些在暗处的人,都认这个记号
李恪忽然笑了
也好......让年轻人去折腾吧我这把骨头,总算能看着
话没说完,他的头便歪向了一边,藤椅旁的棋盘还摆着未下完的残局,黑子已被白子围得水泄不通
三年后的上元节,洛阳的花灯比往年亮了三倍西市的绸缎铺挂出了新到的蜀锦,江南来的茶商在街头吆喝着明前龙井,连河西走廊的驿道都换了新铺的青石——这些变化,都记在张柬之新呈的账册里:放弃西方后,省下的军费让江南的漕运疏通了,洛阳的银库重新堆起了银子,连关中的农户都能用上新铸的铁犁
可街角的茶馆里,说书人讲到薛仁贵三箭定天山时,台下总有人抹眼泪
那些当年随父辈征战西域的老兵,如今拄着拐杖坐在茶馆角落,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他们知道,碎叶城的唐军坟茔,怕是早已被风沙埋成了平地
元日大典那天,武曌坐在则天门楼的观礼台上,看着各国使臣叩拜
当司仪官念到倭国使臣时,台下那群穿着唐式朝服的倭寇咚地跪了下去,额头磕在青砖上,响得像敲鼓
为首的倭人抬起头时,左脸上还留着被唐军刀鞘砸出的疤痕
朕赐你们国号日本她的声音透过传声筒传遍广场,回去告诉你们的人,好好采银,采够了,朕许你们学大唐的历法,用大唐的铜钱
倭人使臣吓得又磕了个响头,鼻尖几乎贴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感谢声,活像被主人赏赐了骨头的狗
这场景让观礼的官员们窃窃私语——谁都记得,当年这些倭寇还在朝鲜半岛烧杀抢掠,如今却乖顺得像家养的犬
陛下这招真高姚崇在狄仁杰耳边低语,目光扫过那些倭人卑躬屈膝的背影,不用养着,还能年年采银,比守着西方那些不毛之地划算多了
狄仁杰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洛水的波光
他想起昨夜去看望李恪的儿子,那年轻人正对着一幅西域地图发呆,地图上用朱笔写着:贞观年间,我朝将士战死者三万七千,皆埋骨葱岭以西
武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他,凤冠上的珍珠在阳光下闪烁
怀英觉得,朕做错了吗?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狄仁杰躬身行礼,花白的胡须垂在胸前:百姓只知仓中有米,灶有薪,至于万里之外的疆土,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那天傍晚,洛阳城响起了收兵的号角
巡逻的金吾卫经过西市时,听见酒肆里传来新编的民谣:洛水长,米仓满,女帝恩,照万家
而千里之外的葱岭,夕阳正染红唐军废弃的烽燧,断墙下的野草里,还埋着半截生锈的矛尖,上面刻着的唐字早已被风沙磨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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