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夏家人愣在那里。
望着三人要离开的背影,某个念头在三叔公的脑子里盘桓许久,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不是——”
夏景程后背一僵。
三叔公艰涩地问:“有难言之症?”
毕竟桑落是看男病的,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夏景程的后背松懈下来,看向桑落。
桑落会意,郑重其事地看向夏家众人,隐晦地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此事急不得,我会尽力而为。”
毕竟,痔疮也算难言之症。
而夏景程,早晚会得吧......
三人回到丹溪堂时,那小跟班内官正揣着袖子在屋内来回转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到桑落,小跟班尖声细气地喊了起来:
“桑医正,你可算回来了!”
桑落一看,这不是之前找自己定做大大批量“玉字辈”的那个小内官?
上次他找自己做铁的,她就没同意。
怎么又来了?
“桑医正,小人有大生意要跟你谈。”小内官笑着,将那个“大”字咬得很重。
桑落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原本不想多跟他说什么,可一想着元宝被关在典监司,宫里人从来都拜高踩低,该替元宝周旋之处,还是要想法子疏通疏通。
“既然是大生意,还请跟我来。”桑落引着小内官进了内堂。
小内官似乎不太放心,又拉开门,确定外面无人偷听,这才开口说道:“桑医正,是胡内官遣小人来的。”
桑落闻言心中一惊。
小内官从怀中取出一只皱皱巴巴的香囊递给桑落:“这是胡内官托小人带给您的。”
这香囊看着十分眼熟,桑落认出是胡内官的贴身之物:“您是——”
难怪,第一次就订那么多“玉字辈”蜡像。原来是胡内官让他来照顾自己生意的。
“小人姓李,”李内官也不遮掩:“胡内官救过小人一命,他现在不便出宫。”
桑落攥着香囊,问道:“元宝可还好?”
李内官摇头:“典监司并非我等可以随便出入探视之处。至今没有听到让胡内官去敛尸的消息,就已经不错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苦头是少不了的。”李内官叹了一口气,起身要走,“行了,该办的事也办了,既然桑医正不肯做这大生意,小人就回宫去了。”
桑落连忙叫住他:“李内官,上次您托我做铁物,不知是何人需要?”
李内官压低声音:“桑医正有所不知,后宫除了太妃,先圣还留下了十来个太嫔、太美人,还有一众姑姑。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年长也才三十,这日子且熬呢。”
桑落顿时明白了。
“上次听说您能做‘玉字辈’,就悄悄地托小人打听。”
“我做的也不是真的‘玉字辈’。”桑落再次感觉当初搬起来的石头砸在了自己脚背上。
李内官“嗐”了一声:“桑医正当真是个实诚人,她们又没见过,不过是个念想,消乏解闷的玩意儿罢了。您以为人人都有太妃那福气?”
桑落觉得这话有些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最后应承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想想法子,找个冶炼的工坊,试着做一些。”
李内官连连点头,又低声叮嘱:“多做些双头的,拐弯的,还有......”
这一通嘱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桑落直呼行家,将他的要求仔细记录下来。
李内官一想今日破五,正是敬财神的时候,这一趟出宫,真把“玉字辈”的事敲定了,将来能挣的银子可就源源不断了。
他笑眯眯地走出去,走到一半,又想起胡内官早上挨的那一通打,他是没往真里使劲,可他瞧着赵内官踹的那一脚可不轻。
他找桑落要了跌打药,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李内官,桑落回到屋内将胡内官送来的香囊打开,里面装着一些粗制滥造的香料。桑落将香料尽数倒了出来,再仔细检查那香囊,最后用剪子拆开,露出内衬来。
果然里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五个字:“太、纵、吴、误、鱼”。
桑落一看便立刻猜出每个字背后的涵义。
胡内官不可能探听得到这些消息,一定是元宝让他送出来的。看样子,太妃让自己给老将军看诊的事,让吴奇峰感到了威胁。
说是“误”,就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延误”,要么是“错误”。
无论哪一种,都不可怕。怕的是他按兵不动。
桑落走到外堂,再替夏景程把脉,听见桑陆生跟柯老四碎碎念着:“芳芳丫头这几日怎么都没露面?别是被拐子拐走了吧?”
桑落心中微动,抬头问道:“拐子?”
真的有拐子?
桑陆生道:“昨日我回去看你大伯和堂兄,就听大伯说京城最近有拐子,让你注意着些。天黑别乱跑,人多之处也别去。”
李小川端了一碗刚熬好的米汤来喂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