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是颜如玉的宅子,那少女顿时语气就变了:“颜大人呢?他来了我才说。”
颜如玉站在门外绞紧了眉头,还是走了进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本使来了,姑娘请说罢。”
少女抬起头,见颜如玉一身红衣,面容俊逸如仙,倏地羞红了脸:“我叫唐雪瑶,我爹娘都叫我瑶瑶,颜大人也可以......”
颜如玉没什么耐性,径直打断她,对知树吩咐道:“知树,派人通知武安侯府,让他们过来接人。此案归京兆府管,你将那妇人的容貌和脚印画下,明早一并送去京兆府。至于经过,让赵云福自己去武安侯府问。”
说完抬腿就要走。
唐雪瑶急忙喊住他:“颜大人,我话还未说完!”
颜如玉背着手睨她:“姑娘请说。”
原来今日破五,唐雪瑶约了人去当财神撒铜钱玩,谁料到撒完之后街上人挤来挤去,她跟丫头婆子都挤散了,被挤进一个死胡同,忽地有一双手捏着块帕子,从她背后探出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她很快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就被装进了麻袋里。
“这么说,你连对方的脸都没见到。”颜如玉问道。
“没有,”唐雪瑶垂下头,将衣带缠在手指上,娇声说道:“颜大人,今日你救了我,我爹定——”
“不是我,是他救的你。”颜如玉将知树向前一推,一抛袖子,毫不留情面地大步离去,“太妃交代的刺客案还未查出来,直使衙门事多,武安侯来,不必通知本使。”
“是!”知树也没想留下来,只安排一个仆妇守着,径直跟着颜如玉走了。
刺客案不过是个说辞。
颜如玉着急的是去松州的知字辈至今没有送回只字片语。
桑落说老将军会越来越糊涂,要想将他的神志短暂唤醒,须越早越好,但是太妃没有同意,很可能是太妃对桑落的话也并未全信,要想得到太妃的信任,必须要有一个契机。
到了后院,知树这才汇报:“属下已将曹三郎捉住,送进直使衙门了。”
颜如玉撩起眼皮看他:“倪芳芳没跟你急?”
知树想说没有,可倪芳芳问的那句话,态度也不甚明朗。
颜如玉没再扎他的心,转而说道:“莫星河最近没什么动静,委托刺杀钟离政的人,你查得如何?”
知树道:“委托人是钟离政外放荆州时收的外室,钟离政将她留在荆州没有带回京城,莫星河遣人去查,说是可信。属下去查,委托人的背景着实简单。”
颜如玉负手站在窗前:“说来听听。”
“委托人的父亲是个铁匠,后来铁铺都收归官家作坊了,铁匠不甘心,就去官府闹,被官府打入牢中,很快就死了。留下一个女儿和年迈的祖母。
那女儿颇有容貌,一路告状,正巧被当巡按的钟离政看上,替她父亲平了冤,又让官府给了抚恤,将她收做外室。钟离政外放荆州六年,她陪着过了六年,一直说是要带回京中入国公府,却不知最后怎么又将人留在了荆州。”
知树继续说道:
“待钟离政回京后,那外室才发现,当初让官府强行收民间铁铺的人,就是钟离政。害死她父亲的人也是钟离政。她拿着证据要进京,钟离政多次派人暗杀,躲过之后,她决定找鹤喙楼下手。”
颜如玉抓住关键的字眼:铁匠。
镇国公之所以得到“镇”这封号,就源自始帝和万勰帝起势时,得了他们的供给,有矿、有冶炼作坊,才有钱和兵器。
颜如玉忽地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阔步向外走:“知树,备马,去直使衙门!”
丑时已过,直使衙门里仍是灯火通明的繁忙景象。
绣衣直使不分黑夜白昼,有案子时,通宵达旦地办案也是常事。
颜如玉一进直使衙门,径直走向案牍库。
直使衙门的案牍库设在地下深处,不光门是厚铁铸造,连案牍库内部四周天地也都用厚铁覆盖,将水火、虫蚁都隔绝在外。
案牍库里将京中有名有姓的人物都记录在案,尤其是百官、勋贵的卷宗,记得更是详细。何时生,何时死,何时婚丧嫁娶,何时生儿育女,何时得意,何时失意,何时挣得家产,事无巨细,都一一记录。
颜如玉找到镇国公府的卷宗盒子,将里面的卷宗一卷一卷地拿出来查阅,所有的都在,独独少了二房钟离政的!
案牍库设立之初,就早有规矩。案牍库中的卷宗只有绣衣指挥使和圣人可以查看。如今圣人还小,太妃调阅卷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颜如玉走出案牍库,查看入库记录,去岁十月,也就是桑落被钟离政设计诬陷入狱之后,太妃就悄悄地将卷宗调走了。
那时候,他还在汲县。
时隔两个月,太妃为何还未将卷宗还回来?
这世间偶然千千万万,但若所有偶然之事皆指向同一个人或事,那就绝非偶然。
“知树,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