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仍,下官已下海捕文书抓捕孙九娘。之前以为她极可能离开京城,可今晚又出了这案子,京城九门又严查,想必她还在京中。”赵云福越说越来劲,“不如全城搜捕,将京城翻一个底朝天,总能将她翻出来。”
颜如玉站得笔直,听得此言不禁勾勾手指,示意赵云福向前几步,再微微勾头说道:“赵大人,孙九娘会炼药吗?”
孙九娘怎么会炼药?她不就是个拐子吗——赵云福突然明白过来。若查得太严,只怕对手会自断线索。
那肿么办?
赵云福又愁了起来。
颜如玉问他:“十八个少女已经齐了,对方应该是要进入炼药阶段,你是那个头目,你会选择何处炼药?”
赵云福眼角抽了抽:“我肿么——”话说了一半,灵光乍现:“药坊!各家药铺子!”
想清楚了,他又发自肺腑地夸了一句颜如玉:“颜大仍不仅人长得漂亮,脑子还这么好使!”
说完也不等颜如玉回答,他立刻下令搜查各个药坊和药铺。
看着赵云福忙碌指挥的身影,桑落站在颜如玉身边,学着赵云福的口音奚落他:“颜大仍的脑子当真好使......”
颜如玉一言难尽地看她一眼,又对身边的绣使下令:“带些人,暗中观察京中的几个屠宰作坊,一旦发现可疑踪迹,立刻来报。”
绣使微微一愣神,旋即立刻抱拳:“是!”
“希望来得及。”桑落觉得心中满是浊气,堵得闷闷的。
七年前的男童,若真是被拐走卖了,不见尸首也属正常。可既然确定是用来入药,不论哪种方式炼药,最终都要毁尸灭迹......
运输这么多人势必惹人注目,若她是那个头目,自然会减少这个运输过程。
颜如玉翻身上马:“知树,带人,随本使前去国公府捉拿那个神医!””
知树抱拳:“是!”
一众绯衣绣使纷纷上马,赵云福大惊失色地跑过来阻拦:“颜大仍,使不得啊!那可是镇国公府!当年可是立下大功的!如今手里还没有证据,如何能去抓人?”
赵云福忍住了后半句话:即便有证据,手也要松一松。
“证据,进去抓了就有了。”颜如玉冷笑一声,带着绣使扬尘而去。
赵云福愁得很,看看桑落:“桑医正,您说说看。本官说的可有理?对待国公一定要慎之又慎,重之又重。否则,国公一闹,颜大仍就要吃大亏。”
桑落抿唇不语。
赵云福怎会知道颜如玉的难处。
阿水必须要救,可这已经不是救阿水这么简单的事了。
阿水很有可能在国公府,无论有没有证据,哪怕就是捕风捉影,颜如玉都必须亲自出马。一是要尽快救出阿水,二是要惹怒国公府对他出手,他才有亲自还手的动机。
到时,无论鹤喙楼还是太妃,颜如玉都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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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玉带着绣使到了国公府大门前时,天已大亮了。然而国公府大门紧闭,连几个侧门也关得严实,大有不进不出严阵以待的气势。
还不待绣使敲门,一声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颜大人,颜大人——”
一名内官带着几名小黄门疾步而来,挡在颜如玉面前,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眼底却无半分暖意:“太妃口谕:着绣衣直使指挥使颜如玉,即刻入宫觐见!不得延误!”
时机掐得如此之准。
颜如玉握着马鞭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却微微一笑:“本使要找国公爷问两句公案,问完就去。”
内官也是笑容不减:“颜大人,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可都在宫里,您在这儿也问不着不是?”
原来如此。
颜如玉给知树递了一个眼神,知树颔首退下,消失在人群之中。
昌宁宫。
太妃端坐于上,面沉如水。下首,镇国公钟离英面色铁青,崔老夫人则跪在一旁,虽未言语,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低垂眼眸中压抑的怨毒,比任何哭诉都更有力。
“老夫人这如何使得?”太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抬抬手指,示意叶姑姑将她扶起来。崔老夫人却挣脱了叶姑姑的手,仍旧跪着。
镇国公捻着花白的胡须假意叱道:“太妃面前,不得无礼!”
崔老夫人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如刀:“太妃娘娘!老身不敢起!颜如玉纵容绣使,当街查验老身为政儿预备的身后之物!”
“钟离政到底得了何病?”颜如玉凉薄的声音响起。
太妃抬眼一看,年轻俊美的男子站在殿门前,随手褪去身上的大氅,向旁边一抛,身形极其挺拔,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颜如玉撩袍跨进来行礼:“微臣颜如玉拜见太妃。”
“颜如玉!”太妃的声音不高,语气带着责备,却也不多,“哀家传你进来,是要你来好好跟镇国公赔罪,你手下那些人,也要好好管管,脑子里不能一味地只有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