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又一圈的战栗,像涟漪一般,泛开。
“还学不乖,”颜如玉齿尖抵住她颈动脉,“桑大夫可知,撒谎会要命的?”
“要命便要命。”桑落始终是个倔强的性子,“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后背的刑架将她的四肢固定得死死的。
她突然偏过头,隔着锦袍,报复性地用力咬住他的肩,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颜如玉先是闷哼一声,掌心滚烫地托住她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指腹似有似无地打着圈,喉间溢出破碎的笑音:“本使看出来了,桑大夫喜欢的路子有点野啊。原来你说谎,是因为喜欢本使这样罚你.....”
烛芯炸了一下,映得两人纠缠身影如交颈鸳鸯。
“不知,你更喜欢刚才那样的酷刑......”他又埋在她肩窝,邪恶地啃咬出一朵一朵的红痕:“还是喜欢这样的?”
“没有。我都不喜欢!”她否定得太快,语气太软,甚至透着几分不自知的慌乱和轻颤。
“桑大夫喜欢”
“那你说实话试试......”
桑落依旧没有回答。
散乱的想法渐渐汇聚在颜如玉的心头。
他低下头,在她耳畔低声问道:“根本没有什么第一名,对不对?你只是害怕,是因为我的身份?”
想想也是。前朝余孽,鹤喙楼杀手,太妃的宠臣,人人唾弃的绣衣指挥使。这一重又一重的身份,谁不害怕呢?
他嗓音低哑,又带着伤。
桑落怔愣住了。
松开口,下意识地答:“不是因为这个。”
话一出口,立刻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两个问题,她只否认了一个。前面那个问题就代表着默认了。
“你诓我!”她怒视着他。
颜狗得逞地笑了。
笑得很是满足。
他早该想到的。
那天她在莫星河的车上说什么第一名。以莫星河的性子,一定会将所有敌意对准“第一名”。
她是担心给自己惹来祸事吧?
“桑大夫,该怎么办呢?”他哑声问她,“你对本使这么好,本使都有点舍不得罚你了......”
这一次,他勾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住了她的唇......
门外。
知树站在不远处守着。
几个绣使得知桑落被颜如玉半夜带进了刑房,跑来求情。
刑房的门很厚重,听不清里面的动静,只偶尔传出女子细弱的叫声。
完了,用酷刑了!
有个绣使焦急地想去敲门,被知树抬手挡住了。
“桑大夫毕竟救过咱们的命,还救过颜大人的命。”绣使叹道,“好歹是个姑娘,哪里受得住那些刑罚?”
知树无动于衷。
“再说了,她的案子不是还没查吗?刚开始查,哪里就到了用刑的地步?”
知树依旧无动于衷。
几个绣使知道进不去,也劝不动,摇摇头,叹道:“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刑部,人家好歹还囫囵呆着呢。”
进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出来还不得浑身是血吗?
“太妃刚给桑大夫封了官,这上任第二日就用刑,是不是不大好?”
知树冷冷看着他们:“工部屯田司曹家的案子查完了吗?”
一说这个,几个绣使收了声。自己分内的事没做完,还管得了别人的?
“查到哪里了?”知树追问。
“刚开始查。明后日就出门去暗访他们的庄子。”
知树又问道:“若属实,会如何?”
“多半流放。”
绣使嘴里的“多半”,就是“肯定”。
曹三公子躲不过了。
知树想起倪芳芳在丹溪堂门前依依不舍地取下曹三公子的披风,露出她新制的桃红小袄。
他看向几人:“既然没查完,就抓紧些。”
几个绣使不得不散去。
知树垂下眼睑,直直站在门前。
屋内。
桑落的铁镣不知何时被解开了。
她被颜如玉彻底压在了椅子上,木珠发簪早已被取了下来,青丝披在椅背的豹纹上,蜿蜒散开。
男人邪恶地咬住那一朵冰凉柔软的耳垂,来来回回地碾着,像是在品尝鲜甜的果子。他嗓音哑得不行:“你带过谁回家?”
带谁?
桑落躲着他的啃噬,认真点数起来:“元宝、夏景程、李小川、莫星河——”
每听到一个人名,他就咬一口,含含糊糊地评论:“太小”、“太蠢”、“太矮”、“太弱”。
最后她想起来:“还有你。”
那次去家中取金珠,撞上了桑陆生。
颜如玉正准备咬下去的动作,顿在半空,最后他毫不犹豫地认定:“那就只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