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跟在水磨石地面上磕出细碎的声响。
    看见郑青云的身影，刘向前像被针扎了似的直起身，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焦灼：“局长，您可来了。钢管厂的下岗工人把接待室堵满了，领头的老王头揣着药瓶就来了，说再拿不到补偿款，今天就死在这儿。”
    郑青云的脚步顿了顿，公文包的带子在掌心勒出红痕。
    钢管厂破产重组是三年前的事，当时县政府承诺的安置补偿款，怎么会拖到现在？
    他推开接待室的门，一股混合着中药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二十多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围着长桌，最前面的老王头掀开褪色的中山装，露出胸口的心脏监护仪，手里紧紧攥着泛黄的补偿协议：“郑局长，我们找了三年，从县政府追到信访局，每次都说快了，可快成了遥遥无期啊！”
    刘向前在一旁低声补充：“我查了档案，钢管厂的破产清算款被挪去填补开发区的资金窟窿了。前两任局长都想管，可每次汇报到县政府，就被高县长以维稳为重压下来。”
    说着话，他偷瞄着郑青云的脸色，这才低声说道：“刚才我给财政局打电话，他们说这笔钱……早就被列为无法追回的坏账了。”
    郑青云没说话，而是接过老王头递来的药瓶，标签上的硝酸甘油字样被摩挲得发亮。
    他望着这群曾在车间里挥汗如雨的老人，心中叹了一口气，指尖在药瓶上轻轻敲击，郑青云沉声道：“老刘，把钢管厂的所有档案调过来，从破产清算开始，一笔一笔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