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征千差万别,甚至细微的表情习惯都会在骨骼上留下痕迹。这些数据浩如烟海,光是记忆就已是常人难以企及,更遑论还要用双手精准复刻?
两个专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怀疑。他们浸淫颅骨面貌复原多年,也不过是勉强入门,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敢挑战手工面部复原?他哪来的底气?
可李睿对他们的目光浑然不觉,他整个人仿佛已与手中的颅骨融为一体。石膏浆调好后,他动作利落地在颅骨眼眶、梨状孔等深邃处塞入棉花,再用橡皮泥封堵,确保石膏不会渗入。随后,他指尖蘸取凡士林,在颅骨表面均匀涂抹,薄薄一层油脂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接着,他将橡皮泥压成厚片,精准贴合在颅骨特定位置,作为分模隔墙。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经过千百次演练,没有丝毫犹豫。固定颅骨、垫入纸片模拟下颌关节、倒入石膏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复原一具死物,而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石膏凝固需要等待,但李睿没有停歇。外模板需要五块,他才完成第一块。门外围观的人早已失去耐心,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下温柔和姚琛还站在原地。
“走吧,去吃饭。”温柔看了眼手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下午你还有任务。”
姚琛却摇了摇头,目光死死盯着李睿手中的颅骨。比起个人荣辱,他更在乎的是牺牲战友的真相,是专案组的声誉。两个省厅专家也不再旁观,主动上前帮忙打下手,眼神里已没了最初的轻视。
一个小时后,温柔回来时,李睿正在制作石膏颅骨。他的动作依然精准,但眼底已布满血丝,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机械地在外模内涂抹软肥皂液作隔离剂,拼合模块,捆扎固定,然后缓缓注入石膏浆。每倒一层,他都要轻轻摇晃模子,确保石膏均匀分布,等一层干透再继续下一层。
这过程枯燥而漫长,李睿的体力似乎已到极限。趁着石膏凝固的间隙,他趴在桌上短暂地闭了会儿眼。温柔带来的饭菜,他只胡乱扒拉了几口,便又继续投入工作。就连一直咄咄逼人的姚琛,此刻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下午三点多,石膏颅骨终于可以脱模。李睿用冷水洗了把脸,甩掉水珠,深吸一口气,手指沿着分模线轻轻一掰——
“咔。”
外模应声而开,一具完整的石膏颅骨静静躺在其中,轮廓清晰,细节精准,仿佛沉睡千年的古尸重见天日。李睿拿起修坯刀,轻轻刮去模缝的痕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个活人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