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丁大忠去了一段时间,除了报了个平安之外,并没有传回其他的消息。
而今天,他忽然差人回来找周粥,想必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姑娘,这位是丁主任让我带回来的人。”
憨厚的男子往旁边一让,露出身后一名模样憔悴的中年男人。
对方明明身形十分高大,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头发也乱糟糟的,唇瓣皲裂,眼中毫无神采。
“这位是……”周粥好奇地问。
能被丁大忠专门送到她面前的人,身份一定不会简单。
“鄙人雷万钧,见过周姑娘。”
中年男人拱手简单行了个礼,并未多言。
在他行礼的过程中,破破烂烂的衣袖从他手上滑落,周粥眼尖看见了其手臂上的伤痕,那是一道道红褐色如扭曲蚯蚓般的痂壳,十分可怖。
憨厚男子解释道:“姑娘,这位雷将军是从京城来的,丁主任听说后觉得您可能对他感兴趣,便想办法将他从县令那里要了过来。”
“丁叔把他要过来后没说什么?”周粥问。
“没有,丁主任把他要过来后便直接让我送他回村了。属下只知这位在朝时曾是一名将军,因欺君犯上,被贬至岭南。”
周粥大概知道丁大忠为什么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把他弄过来了,因为她老在他面前念叨幸福村无人可用,虽然可以从头培养,但还需要时间,哪有像郑文昭、郭叔和这样过来就能用的人方便?
至于那县令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丁大忠要人他就给,理由也很简单,现在县令多半已经被济世教控制住,他们自然是想要掌握更多的丁大忠的把柄。
收留朝廷流放的罪官一事,足够他们拿来做文章。
“好,我知道了,回去后你帮我谢谢丁主任,这个人我会用好的。”周粥向他道谢。
憨厚男子还有几分害羞,雷万钧却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开口道:“我虽是朝廷罪臣,但我雷家世代忠良,你别想利用我做出背叛朝廷之事!”
“雷将军误会,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会做出背叛朝廷的事呢?只是现在村里缺人手,丁叔他看中了您的才能罢了。您曾是一军主将,若是同其他流放到岭南的人一样开荒屯田,岂不屈才?”
周粥好言劝说,但雷万钧却从头到尾都板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周粥见状也没有继续,而是将他带往了卫生所。
第一,他身上的那些伤虽然已经结痂了,但岭南这边气候炎热潮湿,若是处理不好,结痂的伤也会灌脓发炎,后患无穷。
第二,郭叔和和郑文昭虽然被贬来岭南已经有十多年了,但雷万钧我也并没有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让他们见一面,兴许能劝动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绿荷,你先去通知郑主任到卫生所来一趟,然后去后勤部取一套新的雷将军能穿的衣服来,再备上些吃食。”
“是,姑娘。”
绿荷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雷万钧虽然从头到尾都一副对幸福村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但对于他进入幸福村后见到的场景都一直暗中留意着,包括他们之间的称呼,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村子虽然在岭南很偏远的地方,但比起京城周边的城镇来说也不遑多让,居民看起来好像都很有钱的样子,住的居然都是砖房。
虽然不清楚那位商人将他从县令那里要来的目的,但多半不怀好意,他必须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他过去经历的战场都在北边,但南边的蛮子和北方的狄人多半没什么区别,一心都想染指中原,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介罪人……
想到这里,雷万钧忽然就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是啊,他现在只是一介罪人!
还因为那种可笑的原因,被流放到岭南。
他就算再警惕又能如何呢?
既来之,则安之,他若是不配合,总不能直接杀了他吧?
一个活着的他肯定比死了的他有用。
就这么想着,他跟着这位被大家称作“姑娘”的年龄不大的女子来到了一个老远就能闻到药香的院子前。
这难道是带他来治伤?
这个想法在雷万钧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他抛下。
他们才见了第一面,他刚才还是那样的态度,对方怎么可能给他治疗伤势?
就跟他刚才的想法一样可笑。
进屋后,周粥没有看见郭叔和的人,朝着后院喊了一声:“郭主任在吗?”
门开着,这里肯定有人,但是不是郭叔和就不一定了,他有时候会带人上山挖草药。
黄岑山的脑袋从通往后院的帘子前探出:“姑娘?我爷爷在处理草药,你等一下,他洗个手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