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知意端过碗,“一会让李成福把《往生咒》送去慈宁宫。”
她昨天就抄好了一百遍,但未急着送去,免得被人误会她这么急三忙四的抄完,为得是讨好沈太后。
各宫将抄好的《往生咒》送到慈宁宫,沈太后打发人送出宫,交到她大哥沈阔手中,依计行事。
出宫送《往生咒》的太监,回宫向沈太后禀报:“大将军让奴才告诉娘娘,周明是苏家安排的人。”
“苏家?”沈太后哂笑一声,“康嫔啊!”
这倒是一个让她感到意外的人,病病歪歪,还当她早已被药气里熬成了没爪牙的软柿子,任人拿捏呢。
沈太后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唇角的哂笑里多了几分冷意:“瞧她日日请脉、药碗不离手的模样,谁能想到这病恹恹的皮囊底下,竟藏着这般深的沟壑。苏家是想借着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暗里织网呢。”
朱嬷嬷在旁低声道:“康嫔自七年前小产后,身子就落下病,一到冬日就三天两头的告假不请安。奴才原以为她是认命了,如今看来,这是在以‘病’为盾,掩人耳目呢。”
“以病避世,以静藏锋。”沈太后慢悠悠转动着佛珠,“这苏家倒是会教女儿,把‘藏’字诀练得这般炉火纯青。哀家倒要看看,她这副病体,能撑着搅动多少风浪。”
她忽然抬眼,眸底闪过一丝算计:“去,给永安宫送些滋补的药材,就说哀家瞧着康嫔身子弱,特意赏的。记住,要让各宫都知道,哀家疼惜她。”
朱嬷嬷心头一动,躬身问道:“娘娘这是要让她做那出头的椽子呢?”
“出头不出头,得看她有没有那份能耐。”沈太后冷笑,“既然苏家已从壳里露头了,那就让她好好动一动,也好让余少云瞧瞧,这后宫啊,她要对付的人不少,别一门心思的盯着哀家。”
“老奴这就去办。”朱嬷嬷退出了暖阁。
沈太后突然赏滋补的药材给康嫔,顿时让康嫔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主子,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想借着这份‘疼惜’,把您架到明面上,让您成了各宫瞩目的靶子吧?这明着是抬举,实则是把您从暗处推出来,逼着您不得不站到风口浪尖上啊。”文竹满脸忧色地道。
“沈太后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能做出这种事来正常。”康妃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文竹眉头紧锁,“太后娘娘这明晃晃的‘恩宠’,分明是把您往火上架。皇后娘娘本就与太后娘娘在斗,如今见太后这般‘看重’您,怕是要拿您出气啊!”
“你还没说,其他各宫那些人,怕是早已在暗处摩拳擦掌了。”康嫔端起桌上的药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药味漫开,倒让她的思绪更清明了些,“见风使舵的,定会想着法子来试探我的底细,看我究竟是真得太后青眼,还是成了被推出来的挡箭牌;胆小怕事的,怕是要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半点是非;还有些野心勃勃的,说不定正等着看我笑话,盼着我被皇后迁怒,好趁机踩着我往上爬。”
她一口气将药喝完,声音轻缓却带着分量:“这后宫本就是个漩涡,如今太后故意搅合,水只会更浑。他们越是想从浑水里捞出些什么,我便越要沉得稳些,只是这沉,未必是任人摆布。”
话还没说完,康嫔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按在唇上,指缝间渗出几缕苍白的气音。
等咳势稍缓,她松开帕子,见上面染了点淡淡的红,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将帕子叠好拢在袖中,“我这身子……经不得大动干戈。”
“主子,您喝口水润润喉。”文竹扶着她道。
康嫔喝了口水,气喘了一会,才狠声道:“她们休想当我是泥捏的,任谁都能踩一脚。太后想借我挡箭,我偏要让这箭射偏些;皇后要迁怒,我便病得更重些,让她对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人发作。传出去,也落不到什么好名声。”
“主子,您不是说佳婕妤人好,又聪慧,或许……或许能请她帮衬一二?”文竹觉得在后宫还是太势单力薄了。
“正是因为她聪慧,她才不会蹚这浑水。”康嫔苦笑,“佳婕妤如今有圣宠在身,身份又体面,再等将来有了子嗣,位份往上走是迟早的事。她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何苦为了我这桩麻烦事,明晃晃地去得罪太后与皇后?”
她轻轻咳了两声,帕子掩在唇前,声音透过丝帛传出来,更显虚弱却字字清晰:“她若帮了我,便是把自己摆在了太后和皇后的对立面,平白树两个强敌。以她的聪慧,断不会做这等得不偿失的事。说到底,我这永安宫的风波,于她而言,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祸事,不是该伸手的机缘。”
文竹听完,垂眸道:“奴婢明白了,是奴婢想得太简单了。”
康嫔摇摇头,眼底掠过一丝疲惫,“我知你是为我想,但文竹啊,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