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祎见他不听,便也只是笑笑,“你一个人出去始终不好,要不然明日让弄墨跟你一起去。”
林家住房有限,姜瑾轩过来只能跟林祎挤一间房,弄墨没有住处,便只是白日送药才过来。
“我这么大个人,难道表哥还担心我走丢了。”姜瑾轩拿着把扇子摇了摇,“表哥还是好好温书,我就不叨扰了。”
他摇着扇子,怡然自得的出了林家,顺着旁边的巷子走去。
这条巷子并不宽,因两边房屋挨得近,平日阳光很难照进来,巷子两边的墙角便长了厚厚的青苔。
此时太阳还未下山,但巷子里光线已经有些暗了。姜瑾轩摇着手里的折扇,不紧不慢往前走。
“姜公子留步!”巷尾突然传来粗噶的嗓音。
姜瑾轩皱眉转身,便见一人从檐下阴影里走出,正是失踪多时的陆大。
“是你?”姜瑾轩合拢折扇,语带讥讽,“我寻了陆当家多日,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平阳?”
陆大目光阴沉,并不说话。
姜瑾轩的折扇敲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陆当家是来讨赏的?”
他瞥向陆大的目光透着轻蔑和不屑,“可惜啊,上次让你们劫了薛氏,结果呢?差点带累了我。”
陆大突然笑了,“姜公子如今得偿所愿进了伯府,原该好好惜福才是。只可惜你做事太绝,白白糟蹋了这好福气。”
“你说什么?”姜瑾轩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
“我说你不给我们活路,便别怪我们断了你的生路。”陆大眼里现出狠戾,他伸手一挥,沉声道:“绑起来!”
姜瑾轩这才看到身后还有两人挡住了去路。
看到三人来者不善,他心里升起恐惧,“陆大,你们不要命了,我现在可是承安伯府的公子......”
“就因为你是承安伯府的公子,更不应该做这赶尽杀绝的事。”陆大大步上前,一掌将他击晕过去。
麻三和孙十六麻利的将他套在布袋里,“老大,怎么办?”
陆大看了地上的袋子一眼,“丢到河里。”
麻三和孙十六面面相觑。
“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活。”陆大弯腰抓起布袋,毫不费力的甩到肩上,“姜瑾轩手里攥着我们的命,他必须死!
有钱不如有命,没有命,要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两人再不多话,一左一右跟在陆大身边往前走。
傍晚的清风河浮着层金红霞光,画舫上的丝竹声混着酒肉香飘过河面。
陆大三人如同最寻常不过的卖浆引车之流,来来往往的行人又如何会注意这样最寻常不过的三人。
走到清水河岸边一棵蓊蓊郁郁的树下,陆大放下手中的口袋。麻三麻利的打开口袋,又照着姜瑾轩后颈狠狠一下。
他看了陆大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将地上昏死过去的人一脚踢进水中。
金红的霞光摇出一片碎影,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河上画舫内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来,一切都是如此热闹宁静。
陆大三人在树下坐了一阵,便起身朝着人流走去。
林祎看书一直看到亥时,当他再次拨亮灯芯时,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姜瑾轩出门已经足足三四个时辰,就算再晚,也应该回来了。
他心里隐隐浮起一丝不安,踱步到院子里,等了片刻,刚想要出门去找找,林方氏便打开了房门。
“祎儿,你要出去。”林方氏捂着心口,面容有些憔悴。
“瑾轩还没有回来,我想出去看看。”林祎道。
“这么晚还不回来,莫不是去了青楼?”林方氏蹙着眉,显得有些不高兴,“你姑姑也是,将他送过来便不管了,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如何交代。”
“这样不守规矩,明日我便去跟你姑姑说,把他叫回去。”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终归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与你一起去找找,只是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娘身子不好,便先回去歇着。”林祎打开门,“我这也不走远,就这附近看看,别是喝醉了。”
林方氏叹了口气,“轩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也不用担心,他那么大个人,总不至于走丢,今晚若是不回来,明日自然是要回来的。”
她心里一边埋怨姜瑾轩,一边又庆幸自己儿子懂事上进,不像姜瑾轩一样。
林祎答应一声,提着灯笼沿着巷口往清风桥方向寻去。
夜色已深,石板路上只有零星几个晚归的酒客,醉醺醺的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沿着清风河漫无目的找了一个多时辰,哪里有姜瑾轩的身影。林祎又急又气,只得回家,想着明日等他回来,无论如何要提点他一顿。
若是不听,便将他送回府。
因为担着心,林祎一晚上没有睡好。
等到卯时三刻,林方氏也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昨日一晚上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睡睡醒醒,哪里经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