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渡口停着七八条要走的船,全都入了淮水。
水浪翻动,打在栈桥上。
阿茹依娜望着船帆远去,目光移向一道白衣人影。
他坐在栈桥末端,正在喝酒,渡口虽有不少人,却没人朝他这个方向靠。
这背影,她可熟悉得很。
见他头也不回地朝她招手,少女犹豫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她坐了下来。
“知道我怎么追上你的吗?”
没等阿茹依娜说话,周奕继续道:
“从南阳到新野、上马、平氏、桐柏,甚至是汝南,都是我的人。”
他朝远去的帆船一指:
“如果我愿意,这些船今晚到不了颍上,他们只能停在谷水渡口,或者黄水北岸。”
“寿春八公山之前,可以叫他们停在任何地方。”
“你走到哪里,我都能知道。”
“再有,若论及轻功赶路,天下间能与我相比的人,屈指可数。”
阿茹依娜望着淮水,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才道:
“我离开一段时间,你会更安全,这时与大尊善母相斗,太勉强,也不理智。”
她盯着淮水说话,已不敢朝身旁之人看。
“这里不是漠北,大尊的马跑不起来,他在我眼皮底下办事,哪有那么容易。”
“阴癸派占据襄阳,又曾到郡城经营。但那又怎样?”
“在南阳,阴后说了不算,周老叹说了也不算。我的话,却能传到周围几郡。”
“在这待着,不用担心连累我。”
“你跑远了,到时候大明尊教的人找到你,我一点办法没有。那时候,只能给你出黑了。”
阿茹依娜沉默良久。
忽然拿起搁在他身旁粗糙的砂陶酒坛,周奕配合举起右手上的小酒盅。
他举盅,一口而尽。
而一旁的表妹,则是单手提酒坛,满饮。
她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
因为一滴也没有洒,喝得太实诚。
这一次,她再没有与以往一样运功蒸出酒气,任凭雪白的脸上出现酒红。
昏黑的夜色下,那一抹红带着异域风情,非常动人。
天底下,这般惊艳之美,只被一个人瞧见过。
她带着酒气道:
“表哥,我不走了,如果善母来,我会挡住她,你用屈指可数的轻功跑路,等你大成,再帮我报仇。”
“好。”
周奕点头,朝远方一指。
那是爬上天空不久的月亮。
“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率没有机会写生了,妙的是,今晚的月色佳。”
“要画什么?”
“不要画月光下的清泉了,就这个”
周奕朝浪花摇摆的桐柏渡口一指:“淮水,月光下的淮水,这一次,不要静,要波澜起伏。”
“好。”
阿茹依娜答应一声,又低声道:“表哥”
“嗯?”
“能借你的肩膀靠一下吗?”
“可以。”
少女很自然地贴脸靠了过来。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看着月亮,心中极度安宁。
想到从漠北到大隋,忽然又要面对大明尊教,想到好多好多。
这时身旁的人一动不动,她又很好奇:“表哥,你现在在想什么?”
周奕实话实说:“在想在想小凤凰”
……
“抱歉,几位朋友,我家观主不在家。”
五庄观前,正有三人。
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人、一名身量极高的长须汉子,还有一汉子与长须汉子一样,也不及四十岁,长得胡子拉碴。
胡子拉碴的汉子往前一步,抱拳道:“我”
他正要自报身份,被中年人拦住了。
“观主几时回家?”
五庄观前的大汉拱手回应:
“观主说过,不出五日必回,现在已过去三日。”
“只需等两天,必然回观。”
“好。”
那中年人应道:“我们两日后再来。”
三人话罢,下山去了。
只在他们下山第二天,周奕与表妹一道归来。
夏姝与晏秋迎了上去。
两小不晓得其中扑朔,只以为他们和往常一样,又写生去了。
“师兄,昨日观外来了三名拜客。”
晏秋说完,夏姝就大概描述三人的外貌。
“可报留名姓?”
二人一齐摇头:“不曾。”
想到三人说要再来,周奕也就没多问。
当天回观之后,他思考良久,准备做一些安排。
翌日一早,便直奔南阳城内寻杨大龙头。
准备早点把事情说完,再来迎这几名客人。
没想到
三位拜山之客,也是一大早赶来。
“观主已去郡城,三位稍待,午时前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