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三人还没有登山,才一露面,就被数名大汉远远迎上。
登到半山腰,便见一名气质出众的白衣青年,笑着走来。
“杜老兄。”
“周兄弟。”
古柏林中,斑驳的树影下,二人互拍臂膀,伴着一阵欢笑步入五庄观。
“昨日我叫人留客,杜老哥怎么又下山去了。”
“我可是在城内买了好酒好菜。”
杜伏威道:
“当年玄德公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先生。杜某没有玄德公的命,可一见卧龙岗,在江淮受气正憋闷,忽然来了兴致,便想瞧瞧,几次登山能见到你。”
杜伏威扫了扫黄老大殿,又赞一句:“真是个好地方。”
“对了”
周奕没说话,杜伏威又抢话道:“给你看一样东西。”
虽是冬日,杜伏威仅穿一件外衣。
他将外衣脱下,露出一道狰狞刀伤。
给周奕看完后,又把衣服穿上。
“是李子通留下的?”
“正拜他所赐。”
杜伏威整理衣襟:“我征战厮杀无数,背后从不带伤,这一次,乃是被李子通这小人偷袭。若非阑芳救急,我已死在李子通刀下。”
他口中的王阑芳,乃是军中女将,也是义子西门君仪之妻。
周奕微微一叹。
“周兄弟一定在想,为何杜某不听你的劝告。”
“不错。”
周奕一脸坦诚:“李子通才与孟让闹掰,杜老哥为何信他?”
“当时来整大军袭来,我与李子通联手一战,他勇猛冲锋,掩杀在我左右,自己右臂被长枪刺破,却不声张喊叫,我当他是一条豪迈好汉。
却想不到,竟是摇尾巴的狼。”
杜伏威面色一沉:“这狗贼,我必要杀之!”
“他杀了你,江淮军必然大乱,江淮残部又可吸引来整、尉迟胜的注意,他便能趁这个空隙,大肆发展。
等北方一乱,隋军上击,江淮一地,再无人是他对手。”
周奕又宽慰一声:“事已至此,杜老哥不必介怀,只等寻个机会,朝此獠讨债。”
杜伏威喝了一口茶,面色稍缓。
他思虑一番,拿出了一个极为尖锐的问题。
“孟让被张须陀手下大军猛攻,估计撑不了太久,届时,我江淮军的压力就大了,也许会被逼回淮南。”
“再有”
“我听到江都消息,近来有许多大族迁入,外边多有议论,说那杨广,是生了南下江都之心。”
“那时,骁果军十万大军到来,又该如何抵挡?”
杜伏威望着周奕,他这个问题非常突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大挑战。
李靖本是寂寂无名之辈,是周奕提拔的。
李子通也被他看穿。
初见时,也看透自己要攻六合的心算。
那么,他又该怎么思考这一问题。
当真是算无遗策吗?
周奕听罢,只思考了几息。
他开口的速度,让杜伏威、西门君仪、阚棱三人吃了一惊。
因为他们一路商讨,此刻也无对策。
“杜老兄,杨广与骁果军一到,江淮军立时多出十万人马。”
“哦?!”
杜伏威实难平静:“何以见得?”
“杨广与大军一到,他们的豪奢,便要压在百姓身上”
周奕的声音有一丝沉重:
“揭竿而起者,如云而聚,声威赫赫的骁果军,也镇压不过来。”
这样的角度,属实打开了三人思路。
杜伏威只觉云开雾散,大喘一口气。
少顷,眼中又有一股失落之色。
这份见识,不是他能有的。
“周兄弟,能教我一睹仁道之剑吗?”
“有何不可。”
周奕并无动作,却有两小道童漫步走来,他们的灵秀,怎能逃过三位高手的眼睛。
晏秋手执拂尘,夏姝执一剑匣。
他们分列周奕左右,剑匣打开,露出了一柄带着古朴纹路的长剑,它有山间清泉般清冽,又透着千载沉厚。
欧冶一去几春秋,湛卢之剑亦悠悠。
这便是五大神剑之首。
杜伏威忽然肃穆:“请拔剑。”
周奕取剑在手,金属摩挲的低吟不断传出,长剑露出一半,剑脊流水纹便自然流淌。
神剑全部出鞘,一道深湛幽光耀人眼目!
就连杜伏威也微微眯眼挡光。
那幽光一闪而逝,可手持神剑的周奕,却散发出一股震撼人心的威势。
黄老大殿上的太平神剑赋无风而动。
这一刻,三人都有种感觉。
只要他拔剑一斩,三人项上人头不保。
起先不查,这时才回想起对方的武学境界。
杜伏威回想起自己征服苗海潮时说的话,那时,他有信心全面压制苗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