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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鬼笔

    玖鸢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先前应龙裂开缝隙时,混沌幽芒也曾发出过同样的蓝光——当时血佛的佛掌被这光芒逼退了三寸。
    “原来如此……”她喃喃自语,突然抬起头,看向“火神”。
    只见他后颈的伤口处,正不断涌出暗红的雾气,雾气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正顺着她方才撞在石碑上的震动频率,朝她这边蔓延。
    “丫头,快……快杀了我!”
    “你到底是谁?”
    “是朕!”
    “先帝?”
    “小丫头,算朕没白救你,还认得朕?”
    “你为什么要灭我巫咸族?”
    “为了做天地共主,顺便吸食你身上的凤凰火焰。你一定恨朕,那就动手吧!”
    “火神”突然抬起头,双眼赤红如血,嘴角却咧开一个扭曲的笑容,“撑不住了……别让我……变成这怪物的傀儡……”
    他说话时,左手突然握住掉在地上的离火弓,猛地朝玖鸢扔过来。
    弓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弓梢直指她怀中的应龙。
    玖鸢瞳孔骤缩,本能地护住应龙。
    “小心!”就在离火弓即将碰到应龙的刹那,一道昏黄的光晕突然从碑林深处射来,正好落在弓梢之上。
    光晕中,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竟在弓梢凝成一盏迷你的灯笼,将离火弓死死定在半空。
    玖鸢只觉耳畔风丝陡然一滞,颈后寒毛竟如遇惊蛰的虫豸般竖起。
    这碑林荒寂了三百年,除了她手中那柄锈剑偶尔在石上划出火星,从未有过这般异样动静。
    猛地转头时,灯笼的光晕正从两尊缺首的翁仲间渗出来,将那些苔痕斑驳的碑碣照得半明半灭,倒像是无数张翕动的嘴唇在夜色里吐纳着陈腐气息。
    那提灯的童子不过三尺来高,梳着双丫髻,髻上还缠着半枯的青藤。
    他手里握着支狼毫,笔尖却蘸着不知从何处采来的朱砂,正往一块断裂的残碑上涂抹。
    碑上原是“昭月廿三”的字样,被他添了个“劫”字在下面,那朱砂竟像是活物般顺着石缝下淌,在月光里泛着淡淡的血腥气。
    “造化小儿……”玖鸢手心腾起一朵火海棠。
    童子闻言转过头,灯笼的光晕恰好笼住他半张脸。
    “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那眉眼竟像是用古墨拓出来的,黑白分明得有些诡异,唇角还沾着点朱砂,笑起来时露出两排细白的牙:“姐姐看我写的字好不好?这碑上的故事断了三百年,总得有人续完才是。”
    说罢他又转回去,狼毫在石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玖鸢这才看清,他脚下堆着些残破的竹简,那些本该在秦火里化为灰烬的蝌蚪文,正顺着他的笔尖一点点爬到碑上,与原有的楷书纠缠在一起,竟生出种说不出的狰狞。
    风突然紧了,吹得灯笼纸哗哗作响,光影在童子背后晃出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手里握着的哪是狼毫,分明是柄滴着墨的青铜剑。
    玖鸢瞳孔骤缩,蓦地里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话——造化小儿提笔,不是添福,是勾命。
    造化小儿左手提着那盏破旧的油纸灯笼,右手握着笔,腰间露出半块破碎的玉牌——正是离火玉牌的另一半!
    玖鸢的指尖在剑柄上骤然掐入木纹,那半块离火玉牌的碎光映得她眸中血色大盛。
    这玉牌原是师父临终前塞在她掌心的,背面“昭月廿三“四个蝌蚪文至今仍烙在掌纹里,此刻见着童子腰间那半块残玉,断口处的火纹竟如活物般相互游走,碑林中的月光陡然暗了三分。
    “姐姐记性倒好。“童子笔尖一挑,碑上刚写的“劫“字突然渗出鲜血,顺着“昭月廿三“的笔画蜿蜒成河,“幻境里那场火,姐姐可还记得房梁上悬着的七十二盏引魂灯?每盏灯里都封着个刚咽气的童男童女,血佛坐化前要凑够三千生魂祭碑,偏生姐姐你砍了我第七十九刀。”
    狼毫在碑面上划出金铁之音,童子说话时始终背对着她,可那灯笼光影里的影子却缓缓转头,裂开的嘴角几乎扯到耳根:“佛的金身虽毁,佛骨里凡人的贪嗔痴却借着火海钻进了碑林。你看这些碑——“
    他笔尖在“昭月廿三“上重重一点,整块断碑突然发出金石碎裂声,凹陷的字迹里竟渗出暗红水痕,“每道刻痕里都封着当年灭门的生魂,我替血佛续的不是命,是这碑里的业火啊。“
    玖鸢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掌心的火海棠印记发烫。
    昭月廿三那个血月之夜,藏经阁突然燃起青焰,她跟着师父冲进去时,正见着个红衣僧人把幼童按在碑上抽血,碑额处“昭月廿三劫“五个大字已刻好四个,最后那个“劫“字的笔画里还蠕动着未干的血珠。
    “你当年是故意没有杀我,原来是等在这里!“
    玖鸢盯着童子握笔的右手,袖口处露出的苍白手腕上,七道剑疤正泛着微光,那是她的师傅当年连斩七剑留下的痕迹,“你根本不是什么童子,是血佛用生魂祭炼的碑中鬼笔!“
    童子突然笑了,笑声像碎玉落在青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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