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是玉竹的尸体。”柳儿再次重复道。
一瞬间,姜宁姝浑身染上恶寒,一股反胃从腹部涌上来。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下床跑出外面去。
“小姐,外头冷。”柳儿拿了披风追出去。
等姜宁姝赶到院子后面的水井时,那里已经围了很多人,玉竹的尸体也已经打捞了上来,蒙着一层白布。
姜宁姝飞奔的脚步在那一刻慢了下来,双腿试探灌了铅,沉重到挪动不了半分。
“是谁?”姜宁姝不相信再次反问。
不可能是玉竹,不会是玉竹,她并没有让人处死她,她放她出府的。
既如此,她怎么会平白无故掉进水井了呢?
水井旁的丫鬟闻声看过来,弯腰行礼。
“小姐,是玉竹。”
“怎么可能?”姜宁姝自言自语,同时摇着脑袋。
怎么可能是玉竹?
怎么会是玉竹?
她挪动僵硬的身子走过去,在蒙着白布的尸体前停了下来。
伸手想要掀开白布,却发现没有勇气,一旁的柳儿也在制止她。
“小姐还是不要看了,在冰水里浸泡了一夜,见不了人。”
姜宁姝听见这话眉眼扭了起来,浸泡一夜?
怎么会浸泡一夜呢?
她长指抓住白布,略微停顿片刻,做足心理准备后掀起来。
一张发白肿胀的脸浮现在姜宁姝的眼底。
她心里一痛,眼花不自觉坠落。嘴唇张开要询问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水井,可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块,发不出一点声。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死呢!
她只想放她离开,没想她死的。
“小姐!”柳儿拦住姜宁姝,让人将尸体抬下去。
姜宁姝瘫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玉竹的尸体抬走。
因为颠簸,一条手臂垂了下来,是那样的森白。
与那次在池塘边,春竹被抬走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泪水流进唇瓣间,咸腥味让她心里止不住犯呕。
“呕~”她弯腰干呕。
一如那日春竹死一样的干呕,只不过那次陪在她身边安抚之人,变成了这次被白布遮住抬走之人。
姜宁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知道这一路异常漫长。
房间里到处都是玉竹的影子,明明昨晚还在服侍她,今天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丫鬟落水而亡,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姜宁姝要查,小厮们便上了个心。
还不到午膳时分,就有人跑来禀告。
“小姐,玉竹确实是自己失足落水淹死的。”
“自己失足的?”姜宁姝明显的不信。
玉竹在竹苑多少年,清楚知道每一处角落,她昨晚服侍后退下,该直接回房间去休息,怎么会去后院。
姜宁姝不信,她不信玉竹是自己失足死的。但护卫勘测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痕迹。
姜宁姝不信,也不能再要求什么。
一整天,姜宁姝都坐在朱窗前,透过半开的窗户眺望远处。
膳食端上来又撤下去,谁也不敢说什么。
夜色黑下,姜宁姝入睡就寝。
“未用膳?”裴祁难得走进竹苑,询问守夜丫鬟。
丫鬟点头,“一整天都未曾用膳。”
裴祁没说话,推开房门走进里屋,掀开床幔窥探姜宁姝。
姜宁姝闭着眼睛,但是未曾入睡。
听见动静也没睁开眼睛。
裴祁也不打扰她,坐在一旁看着她入睡,一字不发,就那样注视着她。
有了熟悉的感觉,姜宁姝很快进入睡眠。
一连几日,裴祁都是晚上出现,默默看着姜宁姝入睡,再悄然离去。
又一艳阳天,姜宁姝缓缓睁开眼睛,丫鬟进来伺候她更衣。
“又睡到这个时辰了。”望着外面升起的太阳,姜宁姝幽幽道。
也不知道最近她是怎么了,竟然睡这么久。
“小姐,容小姐来了。”柳儿走进来禀告。
姜宁姝惊讶一瞬,起身走出去迎接。
“容大小姐!”
容月笑着走进来,“姜妹妹不必多礼。”
两人互相寒暄着入座,丫鬟上茶,随后退到一边。
“今日前来叨扰姜妹妹,是有要事相求。”容月说得真诚。
“容大小姐有何事?”姜宁姝心里疑惑,有什么事是容月这个太傅府嫡小姐办不到的,竟求到她头上来。
说起这个事容月笑容更扩大了两分,“再过几日就是将军的生辰,我想来问问姜妹妹,将军都喜欢什么?”
姜宁姝怔住了,再过几天就是裴祁的生辰?
她竟将这事给忘记了。
裴祁生辰要到了,那也就是说,裴夫人将她活活打死的日子也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