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气四层，慢了些。”
平静的声音，每一字都在空间传递。
盘坐在地的身躯，缓缓站起，如一座山川拔地而出。
巍峨、厚重。
两道眸光于半空交织，两道身影隔空对峙。
那披着黄袍、戴着斗笠的倩影，望着挡在前方的修长身影。
一双美眸，带着回忆。
记忆中，‘她’就是挡在道峰归途上，想要凭借率先突破到练气境，斩杀敌手。
现在，同样高上一层，同样挡在生路之前。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不过一切都颠倒了。
那时候，眼前少年持刀向前，以命相搏，将‘她’击退半步，进入了道峰。
此刻自己呢？
呼
一口浊气吐出。
自己不是他，也不是她。
缓步后退，淡淡尸气笼罩于衣袍，融入了鬼怪之中，消失不见。
张元烛眼神淡漠，望着消失倩影。
“再次选择逃离了吗？”
“不管变成什么样，性格依旧如此。”
“怯弱！寡断！！”
少年低笑，手掌轻拍光门。
对方连直面他勇气都已经没有，只会后退、逃窜，使些手段，如同老鼠一般躲在暗处。
“何事，如此高兴。”好奇声音，自背后传来。
张元烛头也不回，拍击门框的手掌收回。
“一个对手，真的死去了。”
少年转身，看到了后方秦语瑶，神情带着坦然。
“那是曾经给予我不少压力的对手，却死在了过去。”
“烈琳儿吗？”
秦语瑶轻语，目光越过少年，看向了如潮水般涌动的鬼怪、妖兽。
她听过两人恩怨，亲眼见到那天资纵横的皇女，被钉死在千兵峰下，甚至还是她出手护送张元烛进入了千兵峰。
张元烛颔首，手掌轻抚刀柄，神情莫名。
“当初自爆法器，虽然撕裂对方残躯，但终究没有将其烧成飞灰。”
“不知被什么手段，招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生灵。”
秦语瑶眼眸闪烁，乌发随风飘飞。
“邪道手段诡异，确实可以做到师兄所言。”
“但再像也不是曾经那人了。”
两人交谈几句，却同时停了下来，目光投注向前。
两道相互扶持的身影，自兽群中杀去。
他们每一步迈出都有成群鬼怪扑杀，想要阻止两人靠近内城。
“御兽道脉？”
秦语瑶看清来人后，喃喃自语。
出现在视野中的两人，正是数天前相遇的陆青远两人。
此刻陆青远的气息，相比与三日前，强大了太多，已经不再练气六层之内。
但此刻，无论是秦语瑶，还是张元烛，只是看了眼陆青远，便将目光看向了另一位身形消瘦的弟子。
轰轰
又是几声轰鸣。
御兽道脉两名弟子，动用底牌轰杀大量鬼怪，来到光门之前。
“道兄，请让我带师弟进入内城，修养伤势。”
张元烛身躯微侧，让开供人通行的道路。
陆青远连忙感谢，随即拽着师弟，便向内城走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
三步！
两步！
一步！
轰隆隆！！
先有雷霆炸裂之声，后有拳出如龙。
古朴的拳印，瞬息跨越空间，砸向了身披猛虎道袍身影。
爆烈而蛮横。
这一刹那，陆青远根本无法反应，只能看到那无匹拳印向前，然后
被躲开了！
嘭！
身形消瘦的男子，在陆青远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躲开了砸向胸膛的一拳。
但一只臂膀，依旧被拳印轰碎。
化作漫天血雾，四处飞溅。
消瘦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急速暴退，消失在了鬼物之中。
唯有一道嘶吼，在原地回荡。
“张元烛，我一定要宰了你！”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已经完成。
陆青远呆愣的望着眼前少年，心中千万种思绪涌过，最后化为一声轻叹。
“鬼物狡诈，骗过了我，多谢道兄纠正。”
顿了顿，眼中闪过些许悲伤。
“我那师弟，想来早已被鬼物替代。”
张元烛收拳而立，神情淡漠。
手掌挥动，示意其进入内城。
至于陆青远心中是怀有恨意，还是怀有感激，他并不在意。
力量不足，再多想法，再多恨意，算不上什么。
待到陆青远进入内城后。
他站在门槛处，回忆其刚才拳印砸下的感触。
那身形消瘦的弟子，身躯内没有一丝阴气，反而阳气十足。
‘还是那头残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