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能会在这见到怜盈儿呢?
但随即脑海里浮现了绯乐的脸,她说过,怜盈儿也去了汴京,还曾托她,给怜盈儿带几句道歉的话。
或许,这个女子不是像怜盈儿,她应当就是怜盈儿。
晴嬷嬷的注意力一直在江元音的身上,见她露出如此神色,立即紧张问道:“怎么了公主?可是受到了惊扰了?要不还是去唤巡铺来开路,公主……”
江元音拒绝了:“不用了。”
为了能够有更清晰的视角,能看得清楚些,确定到底是不是怜盈儿,以及目前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她钻身出了车厢。
沉月跳下马车,给她腾出站脚的位置,也警惕地方周围的人意图不轨地靠近。
江元音仰头,朝着众人所看之处看去。
二楼有衣衫褴褛的女子立在大开的窗户前,她眼神空洞,神色木然,好似灵魂已经抽离。
她身上绑有布带,捆绑束缚着她,身后还立着个笑容阴森狠辣的二十五六的男人。
面对楼下众人的围观,男人脸上不但没有半分窘迫难堪,反而越发兴奋,眼眸发光,不住地推搡着身前的女子,他掐着她的脸,强迫她面朝着楼下的众人。
江元音呼吸一滞。
这样的角度,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女子的确是怜盈儿。
甚至其脸上那种心如死灰的神态,她同样熟悉。
犹记得当初在抚州临川,许昌安将其送给黑风寨的头子,她侍奉了一夜过后,便是这般表情。
江元音看到男人的嘴在动,距离太远,声音听不真切,她只能紧紧盯着男人的嘴,依稀能辨别他的嘴型。
他恶狠狠地说:“贱人,被看得爽不爽?嗯?你还躲?你能往哪躲?我就让所有人看看你的贱样,你敢跳下去吗?”
“从良做妾?整个汴京谁会要你这种贱奴?”
江元音的心沉入谷底。
这哪里是有“舞姬要跳楼”,分明是恶臭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癖好,在当街凌辱女子。
怜盈儿被男人粗暴地扼住下颌,不得不面朝着众人,她的视线避无可避,似行尸走肉般的空空然,直到不经意间对上了江元音的眸光。
她神色一颤,不可思议地盯着江元音,转瞬间,那张原本麻木的脸上快速地闪过惊诧、惊喜,很快泯灭,最后变成凄楚与生不如死。
江元音目光盯紧她,无声地摇摇头,示意怜盈儿不要轻举妄动,她一定会救她的。
可怜盈儿费劲地摇了摇头。
她原本被折磨得似丢了魂,倒也没甚所谓地安慰着自己。
这偌大的汴京城并没有一个人认识她,她再丢脸再窘迫又如何?
下面那些看客,未必能记住她的脸。
可此刻看到了江元音,那种羞耻心夹杂着愧疚感油然而生,快要将她碾碎。
明明在抚州临川的时候,江元音便费心将她们从黑风寨的魔爪里挣脱,帮她们离开“飞莺阁”,让她们入了良籍,离开时,还鼓励她们开始新的人生。
可她跋山涉水,费尽所挣得的银钱来到世人趋之若鹜的繁华汴京,却没能过上她要的光鲜亮丽的生活,反而又成了一名舞姬。
她羞愤难当,无颜面对江元音。
是以怜盈儿好似忽然“活”了过来,不再随男子摆弄折辱,她拼尽全力地扭身,挣脱男子的手。
男子所料未及,被她挣脱。
在男子反应过来前,她没有一丝犹豫,因为手脚被束缚,不能翻窗而跃,她便脑袋朝下,直接朝窗外楼下栽去。
已是视死如归。
在一片看客的惊呼声中,江元音急声低喝:“沉月——!”
沉月飞身上前,其动作甚至比江元音这声呼喊来得更快。
因为她也认出了怜盈儿,也笃定江元音一定会救怜盈儿,便一直在凝神盯着楼上的动静。
沉月动作更是利落,在电光火石之间,稳稳接住了从二楼栽下来的怜盈儿。
晴嬷嬷吓得一愣一愣的,张着嘴唇,半个字也没说出来。
她先前还觉得沉月有些“笨手笨脚”的不会侍候人,不知江元音为何要留她在身边,还有些不满来着,琢磨着到了侯府,找机会要好好教导沉月,怎么侍奉主子。
现下可是全明白了。
沉月有这身手,哪还用侍候主子的生活起居?
那自然是保证主子的安危更重要了。
幸好幸好,她还未对沉月指手画脚过。
晴嬷嬷兀自感慨完,忙劝江元音道:“主子,回马车里待着吧,人多口杂,危险。”
然而江元音不仅没回马车,反而下了马车,大步朝怜盈儿走去。
被沉月稳稳抱住落地的怜盈儿,面色惨白,没有被救的惊喜,感觉到江元音走近后,更是将头低垂直胸口,不住喃语着:“不要救我,让我去死……我不值得……”
江元音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她一时不知要对怜盈儿说什么,索性不说,而是叹息着去搀扶怜盈儿,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