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勋贵大家的女儿,一般十三四岁就该订婚了。
宁大小姐是因替父亲守孝三年,这才耽误了议亲年纪。
好在宁夫人一直为女儿留心,前日已经议定了婚事。
定南侯世孙齐公子今年十九岁,是宁夫人从小看着长大的。
齐公子人品相貌都好,年龄很是相配。
最重要的是,由于两家是世交,齐公子还与宁大小姐从小相识。
这可真算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的好婚事。
因此在定南侯老夫人的寿宴上,宁夫人就答应了婚事。
这门婚姻看来百般都好,细说起来却也不尽完美。
定南侯府在京师虽是头等人家,但这些年人丁不旺,也走了些下坡路。
老侯爷的长子长媳早逝,只留下个小世孙,阖府支撑可不容易。
而且论起爵位来,他家还比宁国府略低一等。
京师中贵府结亲,也和民间一般,有低头娶妇抬头嫁女的习俗。
公府细心教养的嫡长女,绝大多是要往上联姻的。
这也是何昭仪要替五皇子说亲时,宁老太君首先想到大孙女的缘故。
以宁大小姐身份,除去年龄不配的五皇子,还有几家外藩亲王来求亲。
大伙儿都觉得,宁大小姐的婚姻,必定在皇室藩王之间。
但这些看上去光鲜的婚事,宁夫人全都婉言谢绝。
这倒不是宁夫人不疼爱女儿,她是怕陷入皇家尔虞我诈挣脱不了。
做母亲的给长女订门不上不下的婚姻,心中只求她平安顺遂。
好在宁大小姐心性豁达,从不曾期望过攀附高门。
寻了个同在京师,能常与家人团聚的婚事,她心中很是欢喜。
只是这欢喜的心情,在刚刚被打破了。
玉真阁守门婆子悄悄回禀,这几天二小姐总派丫鬟来打探消息,问得都是她的婚事。
宁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掌管家事约束下人颇有心得。
玉真阁丫鬟婆子们,有事又话都不瞒着自家小姐。
若是外人给了赏赐,当面可以接着,但不许私下隐匿。
因此上到乳母管事嬷嬷,下到扫地的三等小丫鬟,都是忠心伶俐的。
这些丫鬟婆子对宁二小姐很了解,知她只对鹤寿堂丫鬟大方,对旁人都抠抠索索。
可这几天却是一反常态,她们趁着宁大小姐不在家,打点着酒果点心来玉真阁请客,还一个劲儿拉着人闲打牙儿。
谁会看不出是有所图谋?
宁大小姐听了此事,心中就是万分不悦。
她从小对二妹妹很亲近,并未因嫡庶之别欺负慢待过她。
当妹妹的关心姐姐婚事,就是对面问上几句,也算不得越礼。
姐妹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需要派人做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宁大小姐心中气恼着,忽然又想起那日二房院里的事。
那些天两个妹妹正拌嘴,相互不说话不理睬。
二妹妹也是突然转性儿,突然关心起三妹妹相亲的事儿来。
她还不顾女儿家礼数,在钱姨娘跟前说了许多僭越的话。
生生把钱姨娘与三妹妹的眼泪给说了下来。
宁大小姐思量想去,已觉得二妹妹有些不对劲。
她心中有了这个计较,便让妙童妙云出去打听。
果不其然从宁二小姐的丫鬟杏儿嘴里,套出一大篇话来。
两个丫鬟如此这般一讲,就把宁大小姐气得太阳穴生疼。
“二妹妹是失心疯了!谁家未出阁小姐,上撺下跳自己张罗婚事?就算她心里有话,也该先对母亲和我说。怎么不知亲疏远近,跑去凤澜院寻嫂嫂哭诉?凤澜院自己都糊里糊涂,能与她出什么好主意?”
宁大小姐念着姐妹情谊,就想寻她过来,姐妹间推心置腹讲讲道理。
可宁二小姐从凤澜院出来,又跑去鹤寿堂打探消息,半夜都没回房。
宁大小姐心知此事重大,思来想去还是不好直接对母亲说。
嫡母庶女终是有隔阂,特别中间还夹着沈氏,不好让母亲为难。
而且这些天府中事多,宁夫人必定更添上一层心烦。
宁大小姐思量了许久,打定主意先与哥哥来说话。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宁元竣看她满脸不悦,还不知她要说什么。
“这早晚天气,有什么要紧话对我说?”
宁大小姐也不起身行礼,只是冷冷嗔着小脸儿。
“哥哥别只顾升官儿,也该多腾出功夫来,照看照看妹妹。若不是要紧的话,我也不在这里堵着你。”
宁元竣不解她的意思,踏上台阶坐在妹妹旁边。
“我回府忙乱了这些日子,也不曾忘了妹妹的婚姻大事。刚母亲对我说,定南侯府的婚事已说定,大礼就在这一两年。妹妹要添什么嫁妆,只管告诉哥哥,我自然不敢亏待你。”
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