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妹心气儿高有主意,挖空心思要高嫁,他心里是有些愠怒。
可这一阵怒火过后,他这做兄长的心中倒没了太多顾忌。
以他如今的爵位官职,有亲妹妹肯往上联姻,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大妹妹是母亲的心头肉,他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二妹妹自己要冒头,做兄长的为何不顺水推舟?
宁元竣心思定下,就在兵部及朝廷中略放出些风声儿。
不过一两日的时间,来寻他闲谈说亲事的人就不少。
多数是封疆大吏的子弟,入京迎娶公府女儿抬高门楣。
也有几家外藩亲王,见他新贵上位颇得恩宠,寻人情来联姻。
他挑挑拣拣了一番,寻出了两个上等亲事,留下了男方庚帖。
打算等大妹妹初聘一过,就与母亲宁夫人商议,给二妹定下婚事。
宁大小姐的订婚备嫁,宁夫人已经忙乱起来。
宁大小姐十七岁,定南侯世孙十九岁,年岁都不算小了。
宁夫人与男家私下商议,打算将初聘与迎娶都赶在今年。
这门婚事禀报过宁老太君,老人家虽心里不如意,好在口里没说出来。
自然是嫌定南侯爵位低,世孙的父母都不在世,将来要走下坡路。
宁国府嫡长女只落个侯爵夫人,怎么说来都是埋没了。
可是儿媳与孙儿坚持,孙女自己也满意,宁老太君也就没话说。
长房大孙女媒聘无法插手,宁老太君只好将心思放在二三房小孙女身上。
因怕玄清观选婚再出岔子,老太太这次谁也不敢相信。
二房太太气病了,三房太太只是五品诰命,不能指望她们教习礼节。
宁老太君干脆亲自出马,将宁三宁四两位小姐唤进鹤寿堂住了几天。
只许两个孙女的乳母跟着,其余丫鬟婆子一律不许伺候。
就怕身边人跟着挑唆,特别防范着二房钱姨娘。
鹤寿堂里的十个教引嬷嬷,整日贴身伺候着两位小姐。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行动坐卧乃至吃饭饮水,无不要求恪守闺范。
宁老太君亲自验看,不敢再出丝毫差池。
她老人家认准,五皇子的王妃非要出在宁国府不可。
眼看着姐妹们婚事都有着落,宁二小姐的心,越来越不安。
原本以为沈氏能帮自己争一把,却没想到还是水月镜花。
一连这些天,宁二小姐早晚派乳母丫鬟打探消息。
光是给鹤寿堂丫鬟们打赏,就花了几十两银子。
眼看三妹四妹跟着祖母学礼,五皇子选妃没有她的事,慌乱的要不得。
还想再去凤澜院求沈氏,哪知晓沈氏烦了她,三推四阻的不见面。
眼前就是六月十五日子,宁二小姐在房里干着急,眼里满是血丝。
最后是乳母嬷嬷提醒,她才想起给嫂子送些礼物。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二小姐要嫂子帮忙,没些厚礼只怕不行?”
宁二小姐生长于深闺,衣食用度首饰不缺,银钱却是不丰厚。
碎银子与铜钱是赏丫鬟用的,再多能有说多少?
事到如今把心一横,她开了妆奁柜子,拿出套赤金点翠串花冠子,另有四支羊脂玉簪。
“前日听太太与孙财家的记账,说是打这套冠子用了三百两银子,四支簪子共用一百两。妈妈拿出去兑四百两银子,买四盒上好香料送嫂嫂。她凤澜院房里院里都常焚香。”
乳母嬷嬷见这几样首饰,有些后悔自己多嘴,连忙劝了两句。
“年初太太才给打了两套冠子,大小姐与您一人一套。还有羊脂玉的发簪,这等颜色洁白的可不好寻,也是与大小姐一样的。咱若是拿出去当了,敢明儿有节日生日,赶着要带可怎么办?二小姐收起这个,随意寻两根金簪儿,当出几十两银子,买两样礼物表心意就够了。四百两亏空,咱也不好添补。”
宁二小姐也是犹豫,又向妆奁里寻了寻。
其余值钱的头面首饰也有,可常带的不能当,宫样赏赐的不能当,寻来寻去就是这套还算合适。
她不禁叹了口气,将金冠儿玉簪放在木匣儿里,旧汗巾裹着递与乳母。
“怨不得嫂嫂不肯替我说,大约是嫌我空口求她。我究竟是年纪小,不会为人处事。若早早想起来送东西,只怕她还可早些替我说去。嫂嫂是沈家嫡长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几十两怎么打发?好在这两个月没什么大日子,也不必戴这个。”
乳母嬷嬷接了东西,看着自家小姐熬的眼睛通红,满都是心疼。
“二小姐别怪老奴多嘴,五皇子的婚事不成就罢了,可千万别把您煎熬出病来。您只看大小姐的婚事,就知晓太太是个心疼女儿的。哪怕太太再偏心,也会给二小姐寻个京师里的好婚事,您这是何苦呢?”
宁二小姐是钻了牛角尖,满心满眼盯着五皇子婚事,谁的劝都听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