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寿堂为她的婚事,折腾了整整半夜。
宁夫人从此不认她这女儿,命将她院子里教引嬷嬷都撤了。
宁二小姐因祸得福,也就无需再禁足了。
但私自祭祀生母,这个罪过着实不小。
她本想显示自家委屈,就忘了得罪嫡母的同时,也把祖母也捎带上了。
毕竟祖母也是嫡妻正室,膝下也有庶子庶女。
因此今日清晨天不亮,宁二小姐便素衣装扮,去祖母床长跪请罪。
祖母刚醒来挑起帐幔,她就泪眼婆娑的告诉,已把生母灵位已经烧化了。
她还让丫鬟抱着随身衣裳包袱,口口声声要搬来鹤寿堂的小佛室里住。
从此静心礼佛服侍祖母,尽心尽力孝顺老人,哪怕一辈子不嫁都愿意。
而且她还不是说说就算,也是真的下手亲自服侍。
挑起床帐之后,便同丫鬟一起,伺候祖母洗漱净面梳头着衣。
还亲手侍汤奉药,跪在榻前捶腿揉肩。
宁老太君生了半夜气,被她服侍一早上,总算消下去大半。
眼前这个小孙女儿,虽是庶出的身份,心里到底还知孝顺自己。
老太太便觉得没有看错人,这柔顺的二丫头,最合适嫁回自己娘家去。
清早鹤寿堂暖阁里,旁人都还不曾来请安,身边只有心腹丫鬟。
老太太将宁二小姐唤至榻前,叹息抚慰教导了几句。
“咱宁家四个丫头,祖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三丫头四丫头年纪小,总算是父母俱全,凡事都有庇佑。长房里头,偏你父亲去的早,嫡母不是亲生亲养,对你与对大丫头到底不同。你兄长虽然人好,与你到底是隔了母,他又是个男儿郎,管不得内宅的事。因此府里除了祖母,无人谁真心为你着想。”
这几句发自肺腑,宁二小姐不禁勾起委屈,哽咽地说不出话。
宁老太君歪在榻上,将孙女揽在身畔,苍老面容越发慈祥平静。
“你心思重有主意,这是你的好处,可你亏也亏在这上头。咱们国公府的闺秀小姐,就算怎么出头争前程,也不能在婚事上做手脚,落下丑事口实。当初五皇子婚事,我也曾想到过你,可你太太驳了我,不叫你去参选。如今想起来祖母也后悔的要不得。若是让你去了,也不会令沈家女儿占先。”
“这就要怨你太太糊涂,咱宁国府长房的女儿,她偏不肯寻上等媒聘。论起诗书礼乐相貌出挑,你姊妹比外头哪个不强?正该往皇家贵府里争头脸去。如今你大姐姐亲事,只是侯府世孙,将来顶天是侯爵夫人。你的婚事不过公府幼子,一旦他兄弟分家,你竟连诰命夫人都混不上。”
到底姜是老的辣,老太太随口一套话,句句打在宁二小姐信口上。
她跪在软榻旁听着,泪水滴滴下落,不禁低头贴在祖母手心里。
“祖母,孙女知晓错了。五皇子的婚事,孙女不敢怨怼太太,可孙女是真的不甘心。我也是父亲的女儿,父祖兄长都是国公之位。我虽是妾室所生,可生母并非是低贱下等女子。太太再看不上我,也该看故去父亲的颜面,好歹留我在身边。可太太却要兄长做主,将我送去晋州那荒凉偏远的地方。”
“祖母!孙女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若在外头受人磋磨欺负,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着祖母了。祖母!”
这可是字字血声声泪,哭得宁老太君都觉得心酸。
她伏在老太太怀里哭了许久,这才勉强含泪起身。
宁老太君慈爱的摸着孙女头发,这才柔声说了临江侯何大公子的婚事。
“何家大哥哥,你小时候也见过。论起模样才学,在京师贵公子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因他的媳妇儿没福气,已是撇下他去了。荒废了半年多光景,还选不着个好女儿续弦婚配。祖母冷眼看着,他倒是个好的。今年二十多岁,比你大些也不算多。又是临江侯长子,早晚承袭侯府爵位,妻室少不得侯夫人诰命。”
宁二小姐因父丧三年,不曾出门应酬拜客。
但早年跟随嫡母嫡姐,与临江侯府这门亲戚往来极多。
当年她年纪不算大,但架不住何大公子的荒唐出名,早灌了满耳朵笑话。
就连死了的何大娘子,生前那副丧气活死人样子,她心里都还有印象。
宁国府无论主子奴才,私下提起临江侯府大公子,说好话的可不算多。
如今祖母的意思,要把自己嫁给那等人做续弦?
宁二小姐不由愣怔,白皙脸蛋挂着泪珠,半晌说不得话。
宁老太君半坐起身子,让丫鬟搭了两个软枕头靠着。
又让孙女坐在榻边,拉着她的手和声细语教导。
“何家大哥哥在外头有些风言风语,可在咱们勋贵人家,又算的了什么?女孩儿最要紧是嫁个上等人家,亲上做亲的好婚事,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你这孩子自幼没生母疼惜,若往外嫁了旁人,那才真真了不得。有祖母我在一日还好,有朝一日我伸腿去了,你还不任由人家欺负去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