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该喝药了。”樱桃捧着药碗走进来，紫眸中映着跳动的烛光。
尹天接过药碗，目光落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本该有一个共生印记，现在却光洁如新。他忽然伸手，轻轻捏了捏樱桃的脸颊。
“疼！”樱桃委屈地捂住脸，“哥哥干嘛呀？”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反应。尹天嘴角微扬：“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樱桃撅着嘴，“张姐姐说你再胡思乱想，就要给你加安神的药了。”
尹天将药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蔓延。这味道太过真实，连喉间的灼烧感都分毫不差。但越是如此，他越是确信——这里仍是幻境。
王允的幻术太过完美，反而露出了破绽。真正的张星璇绝不会对养魂木毫不在意，真正的秦尘也不会那般大大咧咧。最重要的是，星灵真人不可能如此轻易相信一个突然归来的弟子。
“樱桃，”尹天放下药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在紫竹林呀！那天哥哥被雷劈了，我去给你送药。”
尹天瞳孔微缩。这哪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但樱桃从不会主动提起他的糗事。
“后来呢？”
“后来...”樱桃突然卡壳了，紫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后来哥哥就...就...”
她的表情逐渐呆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尹天心头一紧，正要上前，樱桃却猛地眨了眨眼，又恢复了灵动。
“后来哥哥就收留我啦！”她笑嘻嘻地说，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
尹天背后渗出冷汗。这个“樱桃”的记忆有明显的断层，就像被强行植入的片段。
“尹师弟。”张星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该去星台了。”
银发女子站在月光下，星纹长袍纤尘不染。尹天注意到她的银簪换了个方向——之前是向左斜插，现在却向右偏。这么细微的变化，在真实的张星璇身上绝不会出现，她有近乎偏执的整齐习惯。
“好。”尹天不动声色地应道，跟着她走出洞府。
繁星宗的夜色依旧美丽，但尹天此刻看什么都带着审视。石板路上的青苔分布，星灯悬挂的角度，甚至空气中灵力的流动...一切都完美得不像真实。
“张师姐，”他故意落后半步，“秦尘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不少。”
张星璇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北境历练，总会有些改变。”
“是吗？”尹天盯着她的侧脸，“我记得他以前最讨厌吃甜食，今天却接了你给的蜜饯。”
银发女子的指尖轻轻颤了颤。这个细节让尹天确信——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秦尘喜欢什么。
星台之上，星灵真人正在布置明日入墓的事宜。见到尹天，她微微颔首：“感觉如何？”
“好多了。”尹天恭敬行礼，目光却扫过她腰间悬挂的玉佩——那上面刻着七星辰的图案，与幻境中王允展示的一模一样。
“明日入墓，你与璇儿一组。”星灵真人说着，取出一块星盘递给尹天，“这是指引之物，务必收好。”
尹天接过星盘，入手冰凉。他假装不经意地翻转查看，果然在背面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紫色印记——与秦尘玉牌上的符号同源。
“多谢宗主。”他装作没发现异常，将星盘收入怀中。
离开星台后，尹天故意绕路去了藏书阁。深夜的藏书阁空无一人，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燃烧。他熟门熟路地来到禁书架前，取出一本《帝墓考》。
“哥哥？”樱桃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怎么来这里了？”
尹天合上书，转身笑道：“睡不着，来看看古籍。”
樱桃歪着头看他，紫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张姐姐说，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马上回去。”尹天揉了揉她的头发，却在触碰到发丝的瞬间僵住了——樱桃的头发没有温度，像是一团精心编织的幻影。
回到洞府，尹天盘坐在床上，闭目调息。他需要理清思路：这个幻境太过庞大，几乎重构了整个繁星宗。王允的目的显然不只是困住他，而是要让他相信某些“事实”——比如帝墓中没有养魂木，比如紫月之心的存在。
最可疑的是秦尘的出现。这个“秦尘”带来了关键信息，却处处透着违和。那块玉牌、那块紫色晶石...都是引导他相信这个幻境的工具。
尹天忽然睁开眼，从枕下摸出一根银针——这是他从药堂顺来的。他深吸一口气，将银针缓缓刺入指尖。
十指连心，剧痛瞬间窜上脊背。但更让他心惊的是，伤口处渗出的血珠，竟然泛着淡淡的紫色。
“果然...”尹天喃喃自语。这不是他的身体，或者说，不是完全属于他的身体。王允的印记已经侵蚀到了这种程度，难怪幻境如此逼真。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