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辰无法面对的是个死人,但汪槐无法面对的还要再加上一个明辰。
保一个人都保不住,还说什么要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来?
即便是亲手斩了陈华,汪槐依旧感觉有些脸热。
明辰摇了摇头:“大哥,此事只是个引子,窥一斑可知全豹,大哥难道看不出什么来么?”
“据我所知,张大人绝非是此人所说的那种反叛之人,我早已在你们两边说清楚,他定然不会做这愚蠢之事……”
“他在骗你。”
“大哥没有察觉到,现在的血衣军已经变了么?”
“欺上瞒下,裙带链接……那些坐上了高位的人,跟血衣军最恨的那些乾元恶官可有区别?”
这就是起义最容易走上的结局。
当血衣成势,面临以往想象都无法想象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坚持本心。
随着吸纳人数越来越多,更是鱼龙混杂。
明辰已经很注意思想建设了,还为血衣军树立了纲领,树立了指导的思想,留下那最为传世的‘鲜血铸甲衣,英魂殉太平’的诗句,导致血衣军狂热的信奉着汪槐。
但血衣军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腐朽。
上次在逍遥城见面时,明辰跟汪槐提点的那几件事,看来他都没做好。
理智上来讲,血衣军很快就会成为新乾元的对手。
其越烂越好,最好在腐朽之中灭亡,点破这些事情,对于新朝来说并没有好处。
但是,人不是理智的机器。
今天从明辰来,到现在,汪槐不曾自称一声‘朕’,只是以兄长的角度关心着他。
那么他现在也就只是一个弟弟。
汪槐闻言握紧了拳头。
他自是知道血衣军的变化的。
人是会变的。
那些随他揭竿而起的赤诚之人,似乎也会在某个瞬间,变得桀骜不驯,恣意狂躁。
随着势力愈发扩大,那些欲望的考验也随之野蛮滋长,偌大的军团也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渐渐失去掌控。
新朝取代旧朝,并不是换一批人那么简单的,更重要的是,新的制度,新的律法……
没有多少人能一直经受欲望的考验,即便是英才也一样。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圣人的境界。
大多数的人,都是需要修自己的心,要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
“……”
汪槐闻言有些沉默。
他当然知道了。
为何北方的城市越来越少的投降了呢?
为什么士兵们愈发难以管束呢?
为什么粮食越来越少呢?
但是现在全国上下,气氛狂热,所有资源都是干柴,被丢在烈火之中炽热的燃烧。
有狂热相信他的人,也有狡猾之人从中攫取利益。
但他也是被大势裹挟着,奋勇前行。
成为一个君主,从来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明辰摇了摇头,感慨似的说道:“大哥啊……要是张大人不死,你能说动他的话,他可以帮你把血衣军变得更好一些的……”
张伯兴是可以发挥更大的价值的。
他拎得清现实和人情,但却又可以坚持初心的理想。
愿意做出最小的牺牲,去完成目的。
他是哪种人呢?
是那种看清了生活的真相,却依旧选择热爱和拥抱的人。
无论是在哪一方阵营,他都是值得优待的治世之人。
但是这样的人却死了,因为无能狂妄之人而死,明辰有些遗憾。
死一个陈华在明辰看来不够。
说这话的目的……
“这……”
汪槐一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又瞪了那地上的无首尸体一眼。
真是杀之一万遍都不够!
悔之晚矣!
他就应该派亲信去处理此事的!
得到明辰这么高评价的人,因为这宵小而死。
胸中怒气愈发狂盛。
所有牵扯此事的人,他都需要好好惩处一番了。
“大哥,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光有理想和信念是不够的……”
明辰指了指汪槐的大刀:“问题需要面对而不是忽视,君主最重要的并不是在战场上身先士卒。”
汪槐跟那北国的秦楼挺像的,但是他少了一些狡猾和狠厉。
“言尽于此。”
“大哥,我要走了。”
“你是我的兄长,但我也是新朝的靖安侯。”
“兴许下一次见面,咱们就是对手了。”
张伯兴的死是一次引子。
明辰此来,私是在新年之中见一见兄长,公则是为两国的未来定调。
陈国这个最大的矛盾冲突点被覆灭之后。
紧接着齐和新乾元便是对手,避无可避。
二国相争,早晚是要一统的。
他垂了垂眸,朝着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