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我看就是一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如今这天地怎还会有阴阳师……”
“是不是阴阳师,待会儿让他接我一刀便可明白。”
“还有他背后跟着的那是什么,贱民吗?贱民也能近今川馆?真是晦气!”
也有女性十分不满的声音传来。
“恶心,我光是闻到那贱民身上的那股味道都要吐了……”
“快把那贱民赶出去!澈大人嘛,倒是可以留下嘻嘻。”
继短暂的沉默后,无穷尽的恶意如潮水般朝着殿外边缘处的上杉澈和白石涌来。
白石的身子颤了下,他在低下头后,才敢露出了愤恨和凶狠的杀意。
他紧紧地攥着上杉澈的宫司长袍,愧疚地呢喃:“对不起老大,我不该跟你过来的……”
随后他又开始一个人嘀咕着些不清不楚的方言,大概是在未来要怎么整死这些武士吧。
就连朝上杉澈搭话的武田义信都被这一浪接着一浪的闲言碎语弄得面色僵硬,几乎要让他产生了现在就切割的想法。
上杉澈则无喜无悲,在环视一周,细细感知了每个人的实力之后不屑摇头,
“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周遭的武士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其中的嘲讽意味几乎是呼之欲出的。
所以立刻就有修行了呼吸法的壮硕武士朝他露出怒容:“你这妖人!胆敢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
那隶属于远江饭尾氏的武士听到这话倏地回头,瞪圆双目大吼:“给我站出来!”
于是来人站了出来。
同这片广场有着数级台阶高度差的另一端,两行身着黑甲,却没有佩刀的武士沉默地朝着两边排开,在人群中清理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紧接着,有侍女依次铺开鲜艳的毛绒地毯,自台阶处直直地连接到了御广间的大厅之中。
就在那饭尾氏武士的注视下,踩着高挑的木履,身披雍容华贵到极致的十二单衣,气质冷冽而高贵的今川义元踩上了地毯。
她相隔数十米距离望向那膀大腰圆的武士,冷声开口:“现在呢,我可是站出来了。”
无人回答。
那武士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就缩入了人群之中,如鹌鹑般低下脑袋浑身颤抖,以期许今川义元方才没有记住自己的样貌。
“只敢在背后嚼舌根的鼠辈……”
今川义元淡淡收回目光。
片刻后,她俯视着广场上的所有人,朝他们高声宣告道:“澈阁下乃是义元的贵客,若是诸位对其心怀意见和不满,不妨在现在对义元直说。”
黑发如瀑的少女说完,就这样站在台阶上许久,像是巡视领地一样将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
御广间前一片死寂,没有一个武士或是贵族胆敢同她对视。
众人噤声,不敢作答。
唯有上杉澈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盯着那披着十二单衣的冷傲少女大名,完全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和那位“井伊直盛”再会。
不是?
且不论娘化什么的……如果她真的是今川义元,那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个差距也过于大了些!
前者待人平和,心系民生,虽附庸风雅知书达礼,却完全不对他人作多余的要求。
至于后者,除却在政治方面的成就之外则尽是缺点。
这两个人除却都叫“今川义元”之外,难道还有哪怕一丁点儿相似之处吗?
而且如果她确是今川义元的话,那岂不是说这个身高一米四几的少女就是传说中的东海道第一弓取,全天下唯一坐拥百万石的大大名?
上杉澈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她对自己说的“惊喜”是何意。
他背后的白石也呆愣着,觉得难以置信。
——虽然这女的看气势是不差,但今川义元居然是这种漂亮到不像话的女人?!女人也能当上大名?!
而且她的岁数看起来还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之前居然还对自己这种平民那么温柔……
一时之间,白石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喘着气,不敢再看耀眼夺目的今川义元,转而把头缩到了上杉澈的长袍底下。
一片寂静之中,今川义元在视线转到上杉澈身上时特意停顿片刻,而后朝他微抬唇角,展露了片刻笑颜。
啪嗒,啪嗒,啪嗒。
骏河,远江,三河三国唯一共同的主人迈开步子,走在了唯有她才有资格触碰的地毯上。
木履落在地毯上的沉闷声响一步步回荡开来。
半路中,有三河武士的脚尖不小心越过地毯的边界,差点触碰到了今川义元十二单衣的边缘。
今川义元停步,而后漠然地偏移视线,
“跪下,然后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那武士慌不迭送地感谢,然后立刻下跪着爬开。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今川义元在快要走到地毯尽头时转过身,迈到了没被地毯覆盖的地砖上。
沿途的武士无论愿不愿意,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