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在走到了那仅仅能供一人通过的小门前停了步子,特意抬起双手,将拉门朝两边推开。
霎时,天空上的阳光铺洒入了阴暗的里屋之中。
照出了那自中心朝两周呈半圆形排列的一张张实木座椅的影子。
她也不抬眼睛,而是在坐上了主位后淡淡道:“诸位老人家也要多晒晒太阳才好,有益于思维敏捷,身心健康。”
当即便有沙哑的声音笑着回道,
“老身多谢当主关心……”
今川义元不作回答,只是垂着眼眸拨弄着指甲,对身周的这群家老施加无形的压力。
门口。
上杉澈眯起眼,在阳光照入里屋的一瞬间看清了这些所谓的家老。
在那一枚枚不同家纹的背后,大多都是四五十岁,头发银黑参半,乃至更老的老者。
其中最年轻的看上去也有三十来岁,至少比今川义元大上了整整一辈。
他没在元服仪式上见过这群人。
也就是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大概率都和今川义元不太对付。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那个沙哑的苍老声音问道,
“不知澈阁下是何来历,老身个人还是对此颇感兴趣……”
上杉澈闻言,不假思索地回道:“在下本自小在山野隐居,欲接近天地自然而修行,一十八年修行有成后,顿感天地之机故而入世。”
里屋之中,有家老不快道:“这种话我也能编出来,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众家老不语,当是默认。
更有一坐在末位的家老接着高声道:“那这位澈阁下若是织田家派来的卧底奸细又该如何?”
这家老刚把话说完,就感到屋内的视线顿时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让他立刻闭嘴噤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濑名……这可就不对了。”依旧是那沙哑的声音斥责道,“你这难道是在当众指责当主识人不明?”
静。
一瞬间的安静后,那坐在末位的家老濑名信辉立刻歉意低头,大声道,
“不敢!在下也是一时没想清楚……”
今川义元不回话。
谁知道这是不是在她面前唱白脸红脸的双簧呢。
“好了。”
沙哑的声音提高了一度,接着敲了敲实木扶手缓缓道,
“我等老骨头只是因为当主为元康元服的那日不在场,故而自然而然地抱有合理的质疑而已——还望澈阁下见谅海涵。”
上杉澈同样不回话,想要看看这群老东西能整出什么活来。
虽然这家老用了敬语,可语气实在和恭敬搭不上边,反而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数秒后,又有家老笑着说,
“既然朝比奈阁下已经将澈阁下带来此处,那肯定也就代表着阁下接受了试炼的邀请了吧。”
上杉澈闻言微微挑眉,看向了从刚才就站在自己身旁一言不发的朝比奈泰朝。
然后,在他那张硬朗年轻的面孔上见到了紧张,茫然,错愕还有费解混杂在一起的神色。
上杉澈盯了他两秒,一下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这小子,恐怕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当枪使了吧!
但试炼……这群加起来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老骨头能给他什么试炼?
主位上,今川义元也疑惑地眨着眼。
澈君只是顶了个头衔,又不是实质意义上的武士,所以考验箭术,骑术,刀术之类的肯定不可取。
那既然寻常的骑射,犬追物,还有试斩,木剑决斗都行不通……
那这群家老能给出什么试炼?
“——若是诸位想对澈进行一番考验,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上杉澈也不再管可怜的朝比奈泰朝,而是直接朗声开口,
“直接将这所谓的‘试炼’阐明,又有何不可?”
听到上杉澈的话语,还是那声音苍老的家老先拍了拍手道:“既然如此,就抬上来吧。”
说罢,他还朝着坐在左侧的今川义元挤出了一个满是皱纹的丑陋笑容,
“当主无论待会看见什么,也还请您无需害怕……有一整队全副武装的旗本在,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今川义元听到这话蹙起眉头,心中浮现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些老东西,又在背着她做些什么了?
尚不待她想出个所以然,少女的视线尽头就出现了一个被八位旗本齐齐抬起的,被一块黑布掩盖住的巨大……盒子?
还是其他的什么?
旗本们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不一会儿就抵达了上杉澈的身后。
然后,重重地放下了抬着的巨大方形物体。
铁与石碰撞的声音传出老远,紧接着便有被包裹在甲胄中的黑甲旗本赶来,将周遭的吃瓜群众支开了一定的距离。
上杉澈微微一怔。
铁笼?
还有,这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