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妩淡然点了点头：“也可。”
叶妩发了话，青玄从叶妩身前走开。
他垂眸，掩盖住眸底的情绪。
青家……
曾经的他，埋头只知炼丹，只等着修为一上来，就去渡云谷进修。
若不是那场变故，他大概率永远不会入凡尘，不会看到这样的青家。
青州，青城，青家。
这三个名词，对生活其中的凡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青玄看着一张张微笑的脸，不知为何，有些沉默。
原本。这天下苍生，只是萧衡想要背负的。
萧衡这人，从小被教导了太多家国天下的大义。
他和自己不同。
自己从知事起，就知道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修仙之路，就知道自己的路和芸芸众生并不相同。
萧衡呢？
他从知事起，就被教导他是未来的南轩国皇帝，他要将南轩国百姓的担负在自己的肩膀上。
此次来南轩国，他一开始，只是想着帮萧衡。
毕竟。
抛开情敌的关系，萧衡同样是他的挚友。
五个人中，唯有他和萧衡，是来自于同一个国度。
在他经脉刚断，连行动都困难那几年，也是萧衡一直沉默地照顾他。
往好听点说，萧衡此人，有点善良。
往难听点说，他多少是有些烂好心。
他对于萧衡口中的天下苍生，原本也并不如何在意。
直到……
他真的入了凡尘。
直到……
他真的看见了霜月城的民间疾苦。
直到……
他只是付出那么一点点，就被那些百姓奉若神明般感激。
他仍是不能像萧衡那样，将救济苍生当成自己的理想。
可他竟也……渐渐有些见不得人间疾苦。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感想。
现在的他曾经抵达最低的低谷，曾经也被人当成棋子般随意丢弃，所以，他和曾经有所不同，他知道弱者有多么艰难。
若强者奴役弱者是正确的，那他，那萧衡，那墨夜，那火冥，那狐九翎，他们的怨愤和不甘，就都不应该存在。
那凌绝用妖兽练功，就该是理所当然。
那青霄剑尊污蔑小狐，就该是天经地义。
那金昊图谋圣火，就是胜者为王。
可现在，有一个声音清楚地告诉青玄。
那样是不对的。
这世间除了弱肉强食，也该多出一种约束的秩序来。
青玄不知道，该怎么样找出这样的秩序，该怎么样走出一条新的路。
可他知道。
有人知道。
青玄看向了叶妩。
主人生来就是渡劫期修士的女儿，生来就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她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世间弱者的种种艰难。
她大抵……生来便是神。
只要追随于她，她自会带领他们走到彼岸。
青英取出飞行法器，带领几人腾空而起。
修行者动则飞天遁地，地上的芸芸众生，很快变得渺小了起来。
叶妩用闲聊的语气随口问道：“你说青州规则多，我很好奇，都有些什么样的规则。”
青英笑了笑，他并没有隐瞒，反而详详细细为叶妩讲述了起来。
“青州百姓分为六个阶层。阶层越高，所需要遵守的规则也越少。最低的第六层的话，需要遵守的规则，从起床到睡觉，整整有389条。其中包括起床时间，起床姿势等。每天的饭食和烹饪方式也是早早定好，他们只需要按照要求去做就好。青州城中遍布监视符箓，若是有人不遵守规则，就会被执法队警告。至于这警告的方式么……那多半是不会太愉快的。”
“阶层越高，自由越大。如果是成了修行者，那就不必遵守凡人的规则了。”
青英说着这些，神情却是轻松写意的。
叶妩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以前，是哪里人？”
青英笑着说道：“我也是青州人。只不过，不是青城人。但我所在的城市，管理方式和青城倒是相差无几。”
叶妩问他：“所以，你从不觉得这样的管理，有什么不对？”
青英愣了一下，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凡人本来就需要管理的。不制定足够多的规则，他们就会有太多想法。有了太多想法，就无法全心全意按照族长制定的策略，为青家的未来出力。青州的凡人只要懂规矩，守规则，根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呢？”
青英丝毫没有隐瞒他心中的想法。
因为。
眼前这些人，和他一样，也是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