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阁内,一片死寂。
刘管事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王家侄女”,竟敢当面顶撞墨长老。
墨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加浓烈的兴趣。“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正途?歪门邪道?哈哈哈……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狂笑起来,声音刺耳:“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守着金山却不知如何挖掘,暴殄天物!此等至阴奇葩,竟用阳火去煅烧,简直是焚琴煮鹤!真正的用法,是将其浸泡在初生婴儿的精血之中,以怨气滋养,待其开出第七朵血色花瓣,那才是真正的……无上大药!”
他的话,让沈清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们这群魔鬼!”
“魔鬼?哈哈哈,多谢夸奖。”墨非的笑容愈发狰狞,“小姑娘,你的体质,比这阴神花,还要珍贵百倍。不如,就留下来,做我的药人如何?我保证,会让你成为我此生最完美的作品!”
话音未落,他那干枯如鸡爪的手,便闪电般地抓向沈清荷的肩膀!
“放肆!”
秦正正一声暴喝,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爆发。他不能让沈清荷出事!
但他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一脚踹向旁边一个摆满了珍贵瓷瓶的博古架!
“哎哟!手滑了!”
哗啦啦——!
一声巨响,价值连城的药瓶碎了一地,五颜六色的药粉瞬间弥漫开来,整个大堂顿时乱作一团。
“我的天青琉璃瓶!”刘管事发出一声惨叫。
就是现在!
趁着墨非的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瞬间,秦正正袖中机括弹射,一枚毫不起眼的“闻声虫”,悄无声息地黏在了不远处一根廊柱的阴影里。
“找死!”墨非反应极快,只是稍稍偏头,便再次锁定了沈清荷。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
一道清冷如月华,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丹心阁好大的威风,连我青州王家的人,也敢动?”
林小花缓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面无表情,手按剑柄的慕容云飞。
她换了一身华贵的紫色长裙,头上插着金步摇,神态倨傲,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将大家族嫡女的嚣张跋扈,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看都没看墨非一眼,径直走到刘管事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让整个大堂再次陷入死寂。
“刘管事,我父亲派我妹妹前来买药,是给你们丹心阁面子。你们就是这么招待我们王家的?让我妹妹受惊,还打碎了东西,这笔账,怎么算?”
刘管事捂着脸,彻底懵了。
墨非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不在乎什么青州王家,但对方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让他有些忌惮。神都的水很深,国师虽然势大,但也告诫过他们,不要轻易招惹那些传承久远的地方豪族。
“你是何人?”墨非沙哑地开口。
林小花这才像刚看到他一样,柳眉一挑,用袖子掩着鼻子,满脸嫌弃:“你又是哪来的糟老头子?身上一股死人味,臭死了。刘管事,你们丹心阁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也不怕熏坏了我的药材。”
“你!”墨非何曾受过这等羞辱,气得浑身发抖,墨绿色的毒气不受控制地从体内溢出。
“师兄。”林小花轻唤一声。
一直沉默的慕容云飞,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这一步。
没有杀气,没有剑光。
但整个丹心阁内,所有带刃的东西——伙计腰间的匕首,柜台上的切药刀,甚至墙上挂着的装饰宝剑,都在这一瞬间,发出了“嗡嗡”的悲鸣,仿佛在向它们的君王,俯首称臣。
墨非那外溢的毒气,竟被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硬生生逼回了体内!
他脸色剧变,死死地盯着慕容云飞,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剑意化域!这是一个剑道宗师!
“走。”慕容云飞只说了一个字。
他拉住沈清荷的手,秦正正也赶忙护在林小花身边,四人旁若无人地,向门口走去。
“想走?留下命来!”墨非怒吼一声,他不信对方敢在神都当街杀人!他双手一错,两团深紫色的毒火,在他掌心凝聚,就要出手。
然而,慕容云飞头也未回,只是反手,对着大堂中央那根最粗的盘龙金丝楠木柱,屈指一弹。
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没入柱中。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那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大柱子,从中间,无声无息地断开了。
轰隆——!
整个丹心阁的二楼,失去了支撑,在一片惊呼声中,轰然塌陷下来!
烟尘弥漫,梁木乱飞。
趁着这天翻地覆般的混乱,四人早已闪出大门,消失在了街角的人流之中。
“啊——!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