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兵峰绝域中央,那堆积如山的巨大兵器残骸猛地炸开,并非爆炸的冲击,而是无数断剑、残枪、碎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化作一片由纯粹金属构成的、旋转绞杀的死亡风暴。
这风暴的核心,赫然是常小鱼!
断剑旋转如轮,切割空间,留下道道漆黑的裂痕;残枪突刺如电,带着洞穿山岳的锐芒;碎戟横扫,卷起撕裂一切的罡风,风暴所过之处,脚下堆积的“大地”被轻易犁开,无数细小的兵器碎片被卷入其中,瞬间化为齑粉。
这才是兵主的真正力量,操控有形之兵,其威能远超那无形的杀伐之气!
常小鱼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再次浓重到极致,他右臂肌肉贲张,几乎要将那柄残破铁刀的刀柄捏碎,不退反进,迎着那毁灭的金属风暴,猛地踏前一步。
他不再试图用枯竭的源力防御,而是将全部残存的力量、意志,乃至身体本身,都灌注到这一柄残破的凡铁之中。
刀,很破。
挥出的轨迹,更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刀芒,没有玄奥莫测的法则波动,只有一种最原始、最笨拙、最决绝的——劈砍。
如同山野樵夫劈开挡路的枯枝,如同战场小卒绝望地斩向敌酋的铁甲。
这一刀,目标并非风暴核心,而是风暴边缘一根斜斜刺来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精钢断矛。
当!
一声刺耳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金铁交鸣爆响。
残破的铁刀,狠狠斩在了那根明显材质不凡、蕴含着残余灵力的精钢断矛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瞬。
预想中残刀崩碎、常小鱼手臂被废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柄凡铁打造的残破铁刀,在接触到精钢断矛的瞬间,刀身上那些锈迹、豁口,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惰性”与“隔绝”。
断矛矛尖上蕴含的锋锐灵力与杀伐意志,如同遇到了某种天然的绝缘体,竟无法顺畅地侵入铁刀内部进行破坏,而铁刀本身的凡俗材质,却在这最原始的力量碰撞中,发挥出了最野蛮的冲击。
咔嚓!
一声并不响亮、却清晰无比的脆裂声响起。
那根精钢打造的、蕴含着残余灵力的断矛矛尖,竟被这柄残破不堪的凡铁刀,硬生生劈出了一道细密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爬满了矛尖。
紧接着,在常小鱼悍不畏死的巨力冲击下,那布满裂痕的矛尖,“噗”地一声,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裂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金属碎屑。
而常小鱼手中的残破铁刀,虽然刀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刃口上崩开一个更大的豁口,却并未断裂。
风暴依旧在肆虐,其他断剑、残枪的攻击瞬息即至。
但常小鱼的心,却在那一刀劈碎精钢矛尖的瞬间,如同被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狠狠劈中。
无视防御?
斩断法则?
在这兵峰绝域中,兵主似乎掌控着兵刃的绝对规则,越是强大的神兵利器,越是蕴含法则的杀伐之器,在他面前越如同臂使指,威力倍增。
然而,他手中这柄破铁刀呢?
它是什么?
凡铁!
没有丝毫灵光波动,没有经过任何法则淬炼,它甚至不配被称之为“兵刃”,只是废铁。
神兵利器,锋芒毕露,法则加身,无坚不摧,但它们的目标,同样也是那些拥有强大灵力、坚固防御、蕴含法则的存在。
当它们遇到一块纯粹的、不含任何灵力与法则的“废铁”时,那引以为傲的法则锋锐,反而如同利刃劈砍流水、重锤击打棉花,有种无处着力的滞涩感。
这废铁本身材质的脆弱,反而成了一种诡异的“防御”。
神兵斩神兵,法则破法则,但神兵斩凡铁……却像是高射炮打蚊子,法则之力难以顺畅作用其上,反而要依靠神兵本身的物理材质硬碰硬。
兵主的力量,根植于“兵戈”的概念。
越是强大的兵戈,越能完美承载和放大他的意志,而这兵峰绝域内堆积如山的,绝大部分都是残破的、失去灵性的废铁,这些废铁,在兵主眼中,不过是构成领域的基础,是承载他杀伐意志的“土壤”,他自身的力量,反而难以完美地通过这些“废铁”来传导、增幅。
这就是那微乎其微的“隔绝”感,这就是凡铁残刀能劈碎精钢矛尖的原因。
不是力量,是规则,是这兵峰绝域自身隐含的、连兵主自身或许都未曾在意、或者不屑在意的规则悖论。
“哈哈哈……”常小鱼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残破衣襟,却在剧痛与死亡的夹缝中,发出一阵嘶哑而疯狂的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明悟,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决绝。
他明白了。
在这由兵戈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