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身上的伤势因缺乏丹药和灵气滋养,时好时坏,反复发作,隐隐有恶化的趋势
她的修为在缓慢地倒退,从人仙境中期顶峰,滑落到了堪堪维持中期的边缘
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深入骨髓、渗透灵魂的疲惫
那双曾经清亮的眼眸,如今布满了血丝,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
绝望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房,越收越紧
或许,这里就是终点?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与其这样无休止地流浪、消耗,最终力竭倒毙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不如……
不!苏婉猛地甩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驱散
求生的本能,以及心底深处那一丝微弱却始终不肯熄灭的、对命运的不甘,支撑着她继续迈动灌了铅般的双腿
这天傍晚,残阳如血,将万仙域西部一片连绵起伏、却毫无生机的灰褐色山脉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暗红
这里的山石嶙峋怪异,寸草不生,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和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金属锈蚀的气息
仙灵之气?在这里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比苏婉之前寻找过的绝大多数地方都要贫瘠
换做平时,苏婉绝不会在这种地方停留片刻但此刻,她真的太累了
连续数日在一处布满毒刺藤蔓的裂谷中穿行,躲避一群狂暴的“铁喙妖蝠”,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体内的旧伤被剧烈运动牵动,隐隐作痛,仙元运转滞滞精神上的疲惫更是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视野都有些模糊
“不行了……必须……歇一歇……”苏婉扶着旁边一块冰冷粗糙的巨石,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像压着一块大石
她环顾四周,这片山脉荒凉死寂,连最低等的虫豸都看不到,更别提修士的气息
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有人争夺,但也意味着毫无价值
对此刻的苏婉而言,没有危险,能让她短暂地、彻底地放松紧绷了十年的神经,恢复一点体力,就是最大的“价值”
她强撑着身体,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山岩凹陷处停了下来
这里地面还算平整,岩石遮挡了大部分呼啸的晚风
她甚至没有力气布下最简单的警戒禁制,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早已磨损不堪的蒲团铺在地上,然后便如同虚脱般坐了下去
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岩石,苏婉闭上双眼,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和体内微弱的仙元
疲惫感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着她的意志她只想就这样睡过去,哪怕只有片刻的安宁
然而,就在她心神即将彻底放松,意识开始模糊的边缘,一种极其细微、却与她十年来在万仙域感受到的“荒芜贫瘠”截然不同的“异样感”,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小石子,在她敏锐的感知中漾开了一丝涟漪
不是仙灵之气!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极其内敛、却精纯到难以言喻的……能量波动?
这波动并非弥漫在空气中,而是仿佛源自于脚下这片看似死寂的山脉深处!
它深沉、厚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质感”,如同沉睡巨兽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又如同大地深处奔涌的暗河
更奇怪的是,这能量波动似乎被一种极其高明的力量巧妙地束缚、遮掩着,若非她此刻处于一种极度疲惫、心神近乎放空的状态,精神感知反而变得异常敏感和纯粹,加上她本身对阵道禁制有着远超同阶修士的理解(这是她赖以生存的重要依仗),恐怕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丝微不可察的异样
“嗯?”苏婉倏然睁开双眼,眸中的疲惫瞬间被一丝惊疑取代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沉入感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脚下这片灰褐色的土地
没有错!虽然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但那深藏于地底,被层层岩石和某种强大禁制隔绝、过滤后逸散出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确确实实存在!
它不同于仙灵之气的清灵飘逸,它更凝练,更厚重,带着一种……大地精粹的磅礴与内敛的锋芒?
“这是……”苏婉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久违的、混合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情绪瞬间冲散了疲惫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身体的酸痛,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她的目光不再是寻找仙灵之气,而是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寻脉师,审视着山体的走向、岩石的纹理、甚至空气中最细微的能量流动痕迹
她蹲下身,手指拂过冰冷的岩石表面,指腹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几不可察的规律性震动,仿佛整座山脉是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运作的精密机器的一部分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山脚下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布满风化碎石的斜坡上
那里……似乎有些不同?周围的能量流向,在靠近那片区域时,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扭曲和收敛,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漏斗吸纳了进去
若非她此刻全神贯注,又有阵道造诣的底子,根本不可能发现
苏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