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坐在羊头肉摊子上。
一碗汤色奶白的羊头肉汤下肚,感觉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他又捞起几块炖得稀烂的羊脸肉塞进嘴里,大清早的,胃就被结结实实地犒劳了一顿。
今天苏阳起床的时候,古丽还没醒,小别胜新婚,小两口几天没见,昨天翻云吐雾摊煎饼,搞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今早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跑到这鱼龙混杂的玉石巴扎上来喝汤,就是想看看风声。
这里是和田消息的筛子底儿,真真假假的小道传闻、买卖行情的微妙变化,都能从这些小摊贩的闲言碎语里,像馕饼里的芝麻粒一样,零零星星地筛出来。
昨晚他找人把新玉种的消息给散了出去,就是想看看市场的反馈。
刚才那帮老摊主围在一起的嘀咕,他竖着耳朵听了个七七八八。看来,那把这新玉种的消息,已经把这些老江湖们烧得心痒难耐,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施展神通挖门道呢!
“阿达西!”苏阳把碗底朝天,冲瓜皮帽老板晃了晃,亮嗓门道:“再续一碗汤嘛,要原汤,浓一点!”
“好嘞!”老板熟练地抄起长柄大勺,咕嘟咕嘟给他舀满了,白气腾腾,“够了不?”
“够了够了!再切点不要钱的皮牙子,多多地放嘛!”苏阳吸溜了一口热汤,满足地呼出一口气。
苏阳吃饱喝足以后,擦着嘴巴,响亮地打了个饱嗝。他没急着走,反而歪过头,眯眼看着还在忙碌的瓜皮帽老板,带着点“内部消息”的优越感,故意压低了点声音:
“阿达西,听说咱们和田的石头堆里要蹦出个新玉种了?你天天蹲这儿,风声没少刮吧?晓得不?”
瓜皮帽老板抬起头,咧嘴露出一口黄牙,眼神却透着股老实巴交的茫然:“新玉种?啧啧,没影儿的事嘛!我一个炖羊头的,哪懂那些光闪闪的石头!”
说着又低头去捞锅里的骨头。
苏阳神秘兮兮地站起身,故意凑近灶台,声音更低也更促狭了:“哎,你还别不信,我可是真有门’,这事儿嘛,就我知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老板放下手里的活,惊疑的看向苏阳:“你知道?告诉我?”
“当然嘛!”苏阳一拍胸脯,眼珠子却骨碌一转,瞅向挂着的那几个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大羊头,“不过嘛.....阿达西,你总不好让我白说吧?这样,你白搭我个羊头,当是....信息费?咱们互相帮衬嘛,咋样?”
“去去去!”老板立刻不耐烦地挥挥手里的铁勺,像是赶苍蝇,“走开走开!甭在这儿胡咧咧耽误我挣钱!你这空口袋想装羊肉,想得美嘞!”
“哎哟,老板!”苏阳不但不走,反而一把抓住老板胳膊,“一点胡里麻汤都没有,这事有根有据,实话告诉你.......”
他声音压得更低,眼神瞟了瞟四周,仿佛怕人听了去。
“是我文化局的一个亲戚,亲口跟我透的底!上面红头文件都过目了,咱们这当下脚料的黄口料子,它就是那个新发现的新玉种!”
啥?黄口料?
瓜皮帽老板差点把手里的大勺扔了,一脸活见了鬼的样子。
他虽然没本事分辨籽料山料,但在和田这块地上长大,最基础的玉石常识还是懂的。
黄口料?糊弄鬼咧!还新玉种?他像被人当傻子耍了一样,猛地甩开苏阳的手:“胡说八道!拿老子当三岁娃哄呢!”
“切!爱信不信!”苏阳也不恼,拍了拍手,“我说你呀,把眼睛只盯在锅里头,外面的天是蓝是黑都不晓得?你好好想想,就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专门来咱们巴扎上收黄口料?大块小块的,一股脑全扫走了!现在你再到巴扎上转转,看谁还能轻易掏出块黄口料来?这里头能没鬼?”
他丢下这番话,转身就走。
“得,羊头我也不稀罕了!就等着看热闹吧!”
走出去十几步远,苏阳状似无意地用眼角余光往后扫。只见那瓜皮帽老板愣在了原地,油乎乎的大勺还半举着,忘了搅锅。
他赶紧来到巴扎的摊位上溜达了一圈,这么一打听还真是,这么多的摊位上,一块黄口料都没得了。
“真让这巴郎子说准了?”
苏阳放完烟雾弹之后,来到附近的油茶铺上,像条老猎犬似的闻了闻。
油茶香不香、正不正,全靠茶底子拿味。
这里的油茶一般用的茯砖茶或者黑砖茶,这种经过深度发酵压制的粗黑茶块,耐煮得很,一块砖能翻来覆去煮上好几天,味道却像陈酿一样,越煮越醇厚。
几家铺子的茶汤闻着都霸道,可细微处还是有门道。真正的老茶客,一闻一咂摸,就能分出高下。
“巴郎子!”油茶铺的老板,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胖大叔,看见苏阳在那伸鼻子,热情地招呼,“我这可是一芽二叶的茯砖打底煮的,你闻闻这香,是不是带着股子甜劲儿?熬得稠糊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