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有钱人’施主,你对此可有看法?”
这普济僧倒是谦和,对‘有钱人’这样的普通人都能够耐心对待。
赢琮听了一愣,随后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那岂不是大徐贤才将无穷尽也?”
不愧是当皇帝的,潜意识里想的还是这个啊。
普济僧颔首道:“当日赵小友一句话令贫僧深感其然,他说,要让‘亿兆神州尽圣君’!”
赵以孚眼睛瞪大了。
他想要封普济僧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好家伙,在人皇帝面前说‘人人都是皇帝’……
他扭头看向赢琮。
只见这个正做梦成普通人的皇帝听了之后立刻细细咀嚼了起来。
随后说:“好啊,这话说的好。”
“若是大家都可以随意与人聊一聊国家大事,那是何等美妙的场景。”
妙哉,赢琮梦到自己是普通人,于是从普通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了。
又因为他本是皇帝,潜意识里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导致他丝毫没有因为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而感到愤怒,反而觉得很兴奋。
如此一来,让普济僧对他也是高看了一眼,毕竟凡人之中能有此胆略的人还是很少的。
而更让普济僧感到惊喜的是,赢琮很快又提出了质疑:“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容易出现空谈误国之情况?”
“还有,所有人都能够议论朝政,那对朝廷统治是否有所阻碍?”
他顿了顿补充道:“并非是为朝廷说话,只是因为任何一条政令总有得利者以及失利者,但利大于弊。可若是因为失利者的抨击而导致利大于弊的政令无法实行,岂非有违此法初衷?”
普济僧惊喜地说:“是极是极,便是如此。”
“贫僧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的地方,自己想不明白才想来问问……果然,能与赵小友为伍者,也不是凡人啊。”
赵以孚笑着说:“这自然是一个问题,所以我想必须要有一支队伍,首先能够充分地理解施政者的目的,并且将这些事情能够细致地向百姓宣讲,让他们能够完全理解政令。”
“同时再开通百姓言论,以民督官……至少一时是有用的。”
赢琮皱眉道:“小道士,你在琢磨一个很新的朝廷体系啊。”
他算是看出来了。
他张口欲言,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说:“我似乎懂你的想法了!”
普济僧这回是真插不上话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过管理的经验,自然也无法明白其中的奥妙。
赢琮思考了一下,忽然怅然道:“百年前大徐被寥国击败只剩半壁江山,这过程中那些北方士族竟然一丝抵抗都没有,在道宗皇帝驾崩之后便全线投靠了寥国,着实可恶……”
“小道士,你肯定是看到了这里的弊端,所以想要改变什么吧?”
赵以孚道:“也算是一个目的吧,那些士人依附朝廷却又窃取了朝廷的权柄。”
“一旦中央受损,那么整个官僚架构就失去了主人,而这时只要有人能够继续维护他们的利益,那么他们就会带着整个架构倾倒。”
赢琮脸色难看地说:“公器私用,着实可恶。”
“小道士,你说难道真是大徐失德?”
“毕竟大徐往前数千年,除了那一段军阀混战的混乱时代,还从未有过中原王朝轻易丢失半壁江山给胡虏的情况。”
“以往中原王朝内部再乱,也总是能够对外击溃外族入侵的。”
赵以孚听了也有了探讨的心思,他说:“这个问题,就需要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此前中原王朝的掌权者是谁了,两厢对比自然能有结果。”
赢琮听了表情有些怪,他说:“你是说赢姓皇族不行?”
赵以孚哈哈一笑道:“皇族是谁其实无关紧要,我们且看看是谁和皇族共治天下的。”
赢琮愣了一下,随后仔细思考,随后有些回过味道来了。
他说:“是贵族,是那些传承千年的贵族。”
“他们拥有自己的武装、土地,简直是一个国中之国。”
“此前历代王朝动乱,莫不是祸起于此!”
赵以孚说:“可是当外族入侵的时候,他们也会调集自己的力量拼死反抗。只因这国家本就有他们的一份,他们自然要自发维护。”
“再看百年前的大徐呢?”
赢琮道:“士大夫们,不也是我大徐实质上的贵族?”
“我大徐如此优待士族,他们竟然还要背弃?”
赵以孚说:“曾经的高门贵族们拥有自己的土地和武装,他们可以轻易影响国家朝政,而就算帝王也无法轻易得罪他们。”
“可是现在的士大夫,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他们手中的权柄只来自于朝廷或者说就是一个‘官’字。”
“只要能让他们继续做官,那他们本无所谓倒向何处。”
“以前的贵族抵抗外族,那是因为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