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来探望父亲,怎么如今父亲的命,永安侯府的生死就一下子全数交到他的手上了。
“烨儿,难道你要看着为父蒙冤而死,看着永安侯府覆灭?”
苏烨本能的摇头。
他当然不想父亲死。
他自小最仰慕的就是父亲。
更不想永安侯府覆灭,一旦永安侯府倒塌,他就算不获罪,也会被流放,再不是永安侯府的大少爷,而是流放的罪奴。
可要救父亲,救永安侯府,救自己就得要杀了苏芮和她腹中的孩子。
若是过去,苏烨会毫不犹豫的选择。
可如今,他慌乱无措,不知该如何抉择。
“烨儿……”
永安侯还想要说什么,站在外面望风的狱卒走来进来小声急道:“侯爷,时间不早了,不能再留人了。”
看苏烨这样,永安侯还说有些不安心,可没时间说更多,只能从怀里掏出令牌塞进苏烨手中,目光期许的盯着他嘱咐道:“烨儿,你是为父唯一的儿子,为父一直以来最看重的就是你,如今,为父将一切都交于你了。”
父亲的认可如一击重锤,敲在苏烨的心头,再看手中的令牌,是永安侯府世代传递的家主令牌。
这是把家主之位交给他了。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追寻的,就是父亲的认可。
“苏大少爷,快走吧,被人发现了,对咱们谁都不好。”狱卒没功夫管父子二人之间交于了什么,推着苏烨就往外走。
苏烨一路浑浑噩噩,上了马车都没回过神。
直到马车行驶到永安侯府大门前,他突然喊停。
从马车上跃下来,黑漆漆的夜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侯府门前挂着两盏灯纸上写着苏字的灯笼,昏黄的烛火照亮高悬的匾额。
永安侯府,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承载了近百年的荣耀。
自小,苏烨就看着这几个字。
他还记得,小时候,赴宴归来,父亲和母亲牵着他的手一起从大门走进府,还不认得字的他抬头看匾额,母亲便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个教他,他跟着念完,父亲说,他要记住这四个字,日后这永安侯府就要他挑起来了。
母亲说还早得很呢,父亲说,嫡长子必然是要继承爵位的,本就是他的,便是母亲再生一个儿子,也是他的。
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很恩爱,他虽还迷蒙不懂许多,但记住了,父亲说,这些本就该是他的。
直到,一切突然变换。
父亲和母亲恩爱不再,父亲也不再牵他的手,看他的眼神也再无喜爱。
他害怕。
直到知晓是母亲骗了父亲,他也没去多想求证,只以为学着父亲,厌恶母亲,厌恶妹妹,就能重获父亲的疼爱和认可。
他跟随父亲,学着父亲,可即便父亲对自己比对苏芮好,可也还是会不安惶恐,唯恐一点儿不好,父亲就会舍弃自己,变得和苏芮一样。
而且,自打梁氏嫁进来,里里外外都说,只要梁氏生下男孩,必然会是未来世子。
原本父亲说属于自己都一切会变成别人的,父亲的疼爱和认可也会落在另一个人身上,而自己,会被彻底抛弃。
所以,他变本加厉,欺负苏芮,维护周瑶,讨好梁氏,力图和父亲站在同一战线。
久而久之,形成了本能和习惯。
即便后面知晓苏芮是被冤枉的,周瑶和梁氏骗了自己,他依旧选择对苏芮那种态度,甚至做出那些糊涂事。
若非后面知晓苏芮那五年遭受了什么,他未必能够清醒。
因此,即便如今父亲认可他,将一切都交于了他,他却也高兴不起来。
苏芮真的会冤枉父亲吗?
她回京报复不假,可她若只是要他们死的话,压根不会费那么多事。
可如今,苏芮和他腹中的孩子若是不死,整个永安侯府就要死,属于他的一切就要化为泡沫。
握紧手中的家主令牌,苏烨转身进入侧巷,走到苏芮另开的门前,推开门,走进朝阳院。
……
五月十七,乌云密布。
洛娥清点着准备好的祭品,回头对苏芮说:“侧妃,都准备好了,只是这天看着过会就要下大雨了,要不就别去墓上了,去永安侯府祠堂祭拜夫人吧。”
苏芮摇头,“坐着马车,快去快回,没关系的。”
知晓拗不过她,何况是夫人的忌日,大孝当先,洛娥也没再说什么,麻溜的让人把东西装上车。
上次有云济陪着,洛娥都提心吊胆,只是没说,今日云济这会还抽不开身,洛娥就带了小茹,睿睿娘,两个稳婆,两个大夫,二十府兵,暗地里还有追月和无雨几个暗卫。
光站在门外就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洛娥今日没有阻止她出门祭奠,苏芮自然也要识趣些,老实的没多说一句话,乖巧的被几人搀扶上马车坐下。
洛娥和小茹同时上车,马车才缓慢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