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书生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说辞,他涨红了脸,就要再说些什么。
“没什么但是的,小家伙,这就是世界本来的模样,人的好坏从来不是由人自己决定的。”
“而是基于你的存在是否能给别人带来利益。”
“当你给他人带来好处时,他们就会将你捧上神坛。”
“而当你不再拥有价值,甚至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威胁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扔进深渊。”
“这样的事情无论再发生多少次,都不会变。”
沈幽却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书生心头不忿,还要辩解。
“这话可不只是说给他的。”沈幽却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中多出了几分警告的味道。
书生一愣,仿佛被戳中某些极深的心思一般,脸色有些泛白。
“此间事了,我得走了,你最好也回你的长生天。”
“哦,对了,长生天那老家伙,素来不喜欢临渊者的味道,回去之前,记得洗个澡。”沈幽却似乎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又这样说罢,再不给书生半点发声的机会,身形一闪,就这么消失在了原地。
……
陆衔玉并不清楚楚宁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对方此刻的反应来看,她可以很确定楚宁的状况很不好,甚至有可能已经危机到生命。
但面对已经聚拢过来的人群,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查看楚宁的状况。
她只是在那时心头一横,做出决断。
哐当!
只听一声脆响,她拔出了腰间的长刀,横在了楚宁的跟前,然后冷眼看着周遭的众人。
“胆敢上前者……”
“休怪陆衔玉不念旧情!”
她的声音冷冽,浑身泛着近乎决绝的杀意。
在冲华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对于即将赶赴战场的义军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两件。
其一明晓蚩辽人的作战习惯,并针对性的提高对阵技巧。
其二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前者自然是通过大量的训练来完成,而后者则需要感悟以及实战。
因此冲华城为此准备大量的高手间对战演练,让义军观看,通过这些对决让义军感悟其中的奥妙。
而陆衔玉作为一个七境武夫,便成了这些实战演练中被邀请去的常客。
起先还有些家伙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瞧不上她,可随着一个多余数十次对战全胜的战绩,陆衔玉是凭真功夫得到了冲华城中众人的认可。
故而,当她真的摆开架势拔出刀剑的刹那,气势汹汹的众人却是有了几分忌惮。
“陆衔玉,楚宁已经暴露了自己身为大魔的身份,你还要维护他?”
“你是当真要和整个冲华城作对是吗?”为首的杜向明朗声质问道。
陆衔玉却是瞟了一眼,朝地面啐了一口唾沫。
“呸。”
“杜向明,少拿高帽子来压我!”
“引狼入室的是你杜向明,用人不明的还是你杜向明。”
“今日没有楚宁与红莲,冲华城早就被夷为平地,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跟我说教!”
“你和你身后这些龙铮山高徒们,还有这些义军、流民,有一个算一个,全是他娘的白眼狼!”
陆衔玉的声音在那时被自己有意提得极高,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但同样,并不会有人会真的承认自己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哪怕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混蛋,他也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可以证明自己是对的的内在逻辑。
这套逻辑正确与否并不重要。
旁人是否认可,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自己相信,便可求得一霎心安。
所以,随着陆衔玉此言落下,人群短暂的静默后,便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反驳声。
“是他将魔化症传染给了我们!”
“就是!他居心叵测,说不定救下我们,只是为了以后吃掉我们所有人!”
“而且,他现在看着无害,可魔物随时都会暴走,就算之前他确实是个好人,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一只魔物,他对我们来说是个威胁!”
“我想如果楚侯爷现在是清醒的,他也一定希望我们杀了他!”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声说着。
用或恶毒或看似大义凛然的言辞证明着自己立场的正确。
若是以往,陆衔玉或许会被这些话激怒,破口大骂眼前这群家伙无耻。
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可笑。
觉得他们可笑,觉得自己可笑。
更觉得花费那么心思与风险救下这群人的楚宁可笑……
只是她的沉默,在杜向明的眼中似乎更像是一种服软。
“陆衔玉,你也看到了,群情激奋。”
“你与楚宁私交甚好,一时难以接受,我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