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脸色煞白,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枚滚落的头颅。
方才还面有得色的荣通更是神情错愕,直接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楚宁!你找死!”他这般暴喝一声,浑身灵气激荡,身形犹若一头猛兽直扑楚宁而去。
楚宁握着刀站在原地,冷冷的望着他,不闪不避。
而就在荣通眼看着就要冲杀到楚宁跟前时,一道身影忽然冒出,横在了二人之间。
见到对方的瞬间,荣通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
旋即,他怒目看向对方,质问道:“醇娘,你可看到了,他杀了曹天,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护着他吗?”
徐醇娘的脸色确实也很难看,她与曹天岁不算熟悉,但对其爷爷,那位战死的绝翎峰长老曹晨却感官极好。
每次见到,那位老人都是慈眉善目,无论对待任何人都甚是和蔼。
她到现在还记得老人被从盘龙关带回来时,浑身是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拉着山主的手让他一定照顾好自己的孙子。
那是徐醇娘平生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山主掉眼泪……
山主是拿自己的性命保证,答应了曹长老,曹长老这才合上了眼睛。
而现在,曹天就这么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对于龙铮山的弟子而言,这确实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山主要见他。”
“这是山主的命令!”想着这些徐醇娘红了眼眶,却还是执拗站在了楚宁的跟前,咬着牙向荣通说道。
荣通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周身涤荡的灵力非但没有丝毫收敛的迹象,反倒越愈发汹涌:“那可是曹天,曹长老的孙子,山主答应过长老,会照顾好她的!”
他大声说道,语气悲愤,身后众多同行的龙铮山弟子也纷纷迈步围拢了过来,虽未言语,可从他们眼神中的愤慨不难看出,他们是认同荣通的话的。
面对众人的这幅架势,徐醇娘脸色更加难看,她还想说些什么阻拦众人,可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了楚宁的声音。
“难道就因为他是那位曹长老的孙子,所以他就不能死吗?”他这样问道,语气平静。
但这样的平静落在荣通等人的耳中却更像是一种挑衅。
“你知道什么?曹晨长老当年为了拖住蚩辽人,给银龙军争取退回盘龙关的机会,带着绝翎峰的弟子死战不退,这才保住了银龙军主力……”荣通冷着目光,盯着徐醇娘身后的楚宁,寒声低语道。
“所以呢?”楚宁却仿佛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一般,反问道。
而这轻飘飘的三个字眼,彻底激怒了荣通:“若是没有当年的曹长老,盘龙关在几年就已经被蚩辽人攻破,北境早就沦为蚩辽人的牧场,我们……”
可这一次,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楚宁朗声打断:“因为曹晨是北境的恩人,所以曹天就可以躺在他祖辈的功劳簿上,胡作非为?”
“他怎么胡作非为了?他不过是受了奸人蒙骗!”荣通大声反驳道。
“梁军交战,私调兵马,致使西城守备空虚,这难道不叫胡作非为?”楚宁的声音也陡然大了起来:“将战场视为儿戏,为一人之喜恶,而让整个冲华城损失殆尽,这难道也不叫胡作非为?”
“我虽为入行伍,但也知军令如山的道理,昔年萧恒老将军掌军时,手下爱将,因遇暴雨,而延误军机,尚可处斩。曹天之举,让冲华城损失军需无算,死伤义军、工匠近万,难道不该死?”
“还是说在诸位心中,只有你们龙铮山的弟子的命才算命,其余人只是账本冰冷的数字!?”
楚宁这番质问,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哪怕是已经怒不可遏的荣通一时间也竟找不到反驳楚宁的理由。
“若你们真的那么在乎对那位曹长老的承诺,真的那么想要保全他的话,就应该好好考察他的品行,知道其不堪大用,就应该将他养在你们龙铮山,一个闲职也罢,或是别的什么都可以!而不是因为一个你们所谓的承诺,将他推到他无法胜任的高位!”
“今天是我杀了他,但不是我害了他!”
“是你们自以为是的报答害了他!”
楚宁说到这里,忽的顿了顿,旋即看了一眼手中那把染血的长刀。
“就像你把你的刀递给我一样,你以为你是在帮曹天脱罪,实际上你是在给我递杀人的刀……”
这话可谓诛心之言,荣通顿时双目赤红,拳头握紧,就连身子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他恼怒到了极致,几乎就要忍不住动手时,一个声音却在这时幽幽响起。
“他说得对。”
那声音响起的瞬间周遭的众人都面露古怪之色,就连楚宁也皱起了眉头。
他与众人一道回头看向身后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却见那处,跪在地上的杜向明正抬眼望着他。
他的脸上没有即将被斩首的惊恐,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沮丧,反倒看向楚宁的目光中带着一缕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