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余缺跟随着老马猴,在中庭内找了个空地,盘膝坐下,一边调息养气,一边等待着早会的来临。
很快,一列又一列的人,从兵寨的各地开来。
人数有多有少,多的直接就是一队兵卒,人数二三十,少的则是孤身一人而来。
众人依据官职大小,依次的站立落座。
余缺还在期间睁开眼皮,打量了自己所处的位置,发现自己处于中上位置。
而当他在打量四下时,四下的其他兵卒们,也都有意或无意的打量着他这张陌生面孔。
不过并无人前来问余缺的官职或姓名,因为在场的众人只需扫一眼余缺身后站着的老马猴,就知晓了余缺就是刚刚补缺的弼马翁。
其中,一道阴冷的目光,也紧紧的盯着余缺,看了十来息方才挪开。
那人的座次排在余缺的前头,身着红甲,只携带了一个亲兵随从,正是第七坊兵的统领。
第七统领在瞧见余缺时,眼中冒出了一阵欣喜。
这人在心间冷哼:“苦等多日,本统领终于等到你这厮冒头了。”
但第七统领并没有提前发难,而是朝着身旁面容清秀的亲兵,嘴皮子立刻动弹了几句。
那亲兵领命后,当即就离开中庭,等再次返回时,袖囊中装着一迭文书,立刻就将文书交给了第七统领。
拿着备好的文书,第七统领便转过身子,微阖眼帘,也如余缺一般,静静等待着早会的到来。
咚咚咚!
一阵大鼓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是让余缺略觉耳熟的女将声音传出:
“一旬一会,本旬日的早会,现在开始。寨中各坊兵、各门楼,可有要事禀告?速速说来。”
对方的行事颇为雷厉风行,开口就让众人议事,半点虚的也没有玩弄。
“回将军,本坊新兵已经训练完毕,还请将军择日来本坊检验。”
女将端坐着中庭上头,点头回复:“可。”
她身旁的文书当即用笔记录。
“启禀将军,兵寨外又有凶兽出没,还请将军发令,由我第九坊兵出寨扫除。”
“将军,我第十一坊的兵马兄弟们,亦有此意,还请将军将此事交由我等。”
见有两个统领想要竞争除妖,女将懒得过多调节,不耐烦的就道:
“此事简单,第九坊兵、第十一坊兵,尔等各出老卒一百、新卒五十,共三百人,出寨探查。若凶兽未能除去,尔等再行兵事,全坊出寨。”
一件又一件的事务,仿佛流水般的逐一被处置。
余缺落在其中,他早早也站起了身子,旁听着,并且还注意到了第七统领。
这人也捏着一迭文书,请示了那女将一番。
大小声音此起彼伏,就算女将行事果断,但是等到军中的事务逐一落定后,日头也已经是不低,估摸着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就是正午时分了。
这时女将吐出一口气,笑着发话:
“今旬事毕。诸位同僚,可还有事情要禀告?”
庭中沉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也不像刚开始那般肃穆,似乎都等着散会后,三三两的约着吃酒去。
这时,第七统领终于走了出来。
这人捧着一张契约、一本文书,拱手道:
“启禀将军,卑职有军马纠纷之事上告,还望将军裁定。”
对方的话声落下,不少人的目光顿时翻涌,分别落在了第七统领、余缺两人的身上。
略微知道一点内情的人,眼中都是露出了看戏似的神色,颇是期待。
那女将听见,她的目光也穿过面甲,打量了一下余缺,似乎也觉得有趣。
“直说无妨。”女将开口。
第七统领当即抖着手中的契书,提气喝到:
“卑职上告弼马坊弼马翁其人,巧立名目,收我第七坊钱粮,坑我第七坊军马,今已延期一月,避不见人……
此外,卑职弹劾此人,玩忽职守,屡失旬会,不堪此重任,其弼马翁一职,应当再议。”
告了余缺一番,对方还拱手:
“此子若无力偿还债务,卑职与此子同乡,愿收此子入坊,充任军职,以让此子偿还债务,一并调教此子,教导其军伍事务。”
这番话在庭中说出,顿时就引起了一阵更大的嘈杂。
更多人的面上露笑,将目光落在了余缺的身上。
坊主一级的人互相弹劾,这事儿可不少见。
那站在余缺背后的老马猴,也是睁开了一直轻眯的眼睛,面无表情的打量向第七统领。
反倒是余缺其人。
他依旧是目光低垂,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并没有因为第七统领的弹劾,而有所任何的表示。
就好似被弹劾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余缺一般。
黄山女将坐在众人的上头,她打量着余缺,当即出声:
“弼马翁余缺,第七统领费武所告你之事,可有解释,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