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孙兄说对春秋颇有研究,正巧俺也是!”
“《春秋》有云:元年春,王正月。”
“此句何以置于全书之首?”
“兄以为,有何深意?”
孙复这是明白宋煊在探自己的底。
但是他自幼苦读诗书,其中对于春秋更是有独到的见解。
将来他与石阶组队开泰山书院,为大批量学子讲学。
可以说孙复一辈子都没有考上科举,但是成为他的学生,考上科举的人有很多。
面对宋煊的询问,他更是不惧,又恢复了一丝自信的神态:
“《春秋》以元年春,王正月开篇,此句看似平淡,实则蕴含深意。”
“元年者,新君即位之始年也,夫子书元年,意在强调君位之正统,以正君臣之分。”
“春为四时之首,象征万物之始,王正月者,周王之正月也,夫子书王正月,意在尊周室、明正统,以周王为天下共主,彰显一统之义。”
“杜预注《左传》云:元年者,君之始年;春者,岁之始;王者,天下所归往也;正月者,周王之正月也。此注正合夫子之意。”
“夫子作《春秋》,旨在拨乱反正,以正名分为先。”
“元年春,王正月一句,既明君位之正统,又显周王之尊,实为全书之纲领。”
“此句开篇,正见夫子正名尊王之深意。”
“不知弟以为此解,是否合乎夫子本意?”
啪。
宋煊鼓掌道:
“孙先生所解,极秒啊!”
王珪听不太懂,心思也没在这上面,依旧是专注干饭。
他觉得纵然宋煊出手阔绰,可也不会天天来庆楼下馆子。
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不如多吃两口。
张方平也是高看了一眼孙复,这个人肚子里是有点东西的!
至少宋氏私塾里的夫子,是不会解释的如此全面。
宋煊瞧见孙复又恢复了一丝自信:
“不知道孙先生,在应天府停留一个月所为何事?”
“我想要去见范仲淹范院长。”
方才吃饭的间隙,宋煊等人得知孙复半数白发。
他才三十三岁,着实是吓了他们几个一跳。
下意识的觉得孙复是在故意装年轻。
但是宋煊说了一个伍子胥一夜头发变白的事给予作证,他们也都认了。
再加上孙复说自己落榜三次。
众人就更加理解了。
孙复这个模样,太正常了!
宋煊与张方平上次看落榜了四次的柳三变,那神态也是异常疲惫。
整个人也是极为不自信。
屡次落榜让孙复感觉到极大的挫败感,尤其是当他看到同龄人或者比他年纪还小的人考中时,会更加自卑。
甚至是焦虑与抑郁!
现在孙复还没到柳三变那般疲态,但整个人也是从里到外的透露出自卑的情绪。
屡次落榜的学子虽然嘴上说着再来一次,可他内心却是早已经道心不稳了!
每次考试的成绩也会越来越下降,最终只能带着一辈子的伤痛含恨离世。
至于社会地位,那就更没有了,你都是“失败者”,自是会遭到嘲笑和轻视。
范进中举之前众人对他的态度,就是很普遍轻视和嘲笑。
谁拿你当回事啊?
至于娶妻生子,落魄学子这种事都不要想,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更不用说那些希望通过婚姻提升阶级的家庭。
范进他老婆比范进岁数还大,长相更是一言难尽。
至于孙复根本就没脸去找以前的同窗帮助,人家都当了快十年的官,你啥都没有,这种社会关系怎么可能会持久?
就算是柳三变他也是靠着仁宗开了专门的恩科才考上的。
放在正常的科举考试去竞争,他一辈子也别想考上了。
再加上多次考不上,就意味着家里没有稳定的生活来源。
若是家里本就不富裕,就是会陷入经济困境,无法维持生计,多重压力下,气色自是极差。
“哦?”
宋煊瞥了孙复一眼:
“孙兄找范院长所谓何事?”
其实孙复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找范仲淹的学子。
许多人游学都会来应天书院。
范仲淹除了要给他们答疑解惑外,还会拿出自己的俸禄请这帮穷学生吃饭。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是来游学的,只不过有些丢人罢了。”
孙复语气有些哽咽:
“我游学是为了多长点见识,卖字以及乞讨则是为了奉养老母。”
“每天若是有二十文的固定收入,我与母亲两个人都能活下去,也不必浪迹江湖,游学乞讨了。”
“只不过我靠着给人写信过活,一天能有一个人写信,那就能让我分外高兴,今日能有两个炊饼吃了。”
“可明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