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焦明只是点头,收好菜刀。
他瞧着这东京城依旧是没有什么改变。
依旧许多乞儿,偷儿,闲汉。
大抵是读书人越来越多了。
此番他跟着来是保证宋煊考试前的伙食问题,万不能出错。
每个人眼里的东京城都不一样。
这便是孕妇效应。
张方平等人在王泰的带领下,从密集的人群当中走向宽阔的道路。
“没带错路吧?”
“倒是没有。”
王泰越走越心惊。
因为他已然知道此处是何地了。
“我早就听闻临近考试,东京城的房租,来回路费以及在东京生活几个月,节俭点像咱们这种近距离的也需要三十贯。”
“若是两广、四川、福建等地,当地官府会为举子发放驿钱,饭钱,以此来资助他们入京赴试。”
张方平是跟着宋煊看邸报的时候瞧见过。
从天圣三年开始,四川等偏远地方就可以有驿劵可以领。
包拯年岁最大。
他瞧着如此街道以及奢华的房檐,觉得宋煊定然是没少花钱。
许多举子进京要么就是有家族支撑。
要么就是有亲朋好友借钱。
要么就是借高利贷。
只要当官后,所有钱都能还。
贫富无定势,一朝天子臣。
在宋一代,宰相一定要从读书人当中选拔,皇帝周边皆是儒士。
而且同等官阶上,文官总会比武官高尚半阶。
参加科举,面见天子。
一朝跨越数个层次,无论是谁都没有不心动的理由。
而且大宋的科举考试比唐代的更加公平。
成为大宋官员是提升地位社会最快的法子。
宋太宗就下令,无论是农民商贩之子,甚至是道士之子都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这些人渴望跨越阶级,从被统治者成为统治者的意愿强烈。
宋仁宗有贤相之称的李迪、王曾、张知白,杜衍,皆是出身贫苦。
尤其是杜衍,一个遗腹子,自幼贫寒,通过科举考试实现了阶级跃迁。
不过好在晏殊是比较当人的,就算南京距离东京不远,但是在鹿鸣宴上,晏殊特意召集乡贤,为参加省试的举子们,送上一笔馈赠。
举进士者三十万钱,给一身新衣服的丝绸,应学科者三千钱,一身衣服的普通布料。
剩下的就是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十二哥儿是真有钱啊。”
吕乐简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要不是喜欢同大家一起赴考学习,他可以住在堂哥吕夷简的家中。
不过带到大家一起去礼部报到后,再回堂哥家里吃一顿便饭。
祝玉一言不发,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韩琦摇摇头:“在东京城里,有钱也禁不住花的。”
王泰也是附和的点点头,感慨的道:
“东京居,大不易。”
但是租房这门买卖却是非常暴利,前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宰相赵普被弹劾,广第宅,营邸店,夺民利。
包拯却是明白王泰话里的意思。
士农工商,商人居于末流,即使富可敌国,甚至用不着皇帝的一纸诏书,下面的官员都能把你给弄丢倾家荡产。
所以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子嗣能过有官职,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财产。
范详有些瞠目结舌:“十二哥租住此处得多少钱?”
吕乐简瞧着大门。
不说金碧辉煌,那也是极为奢侈。
尤其是在东京城内寸土寸金的地方。
周遭也不会有人打扰,是一个极好的温习功课的地方,再加上去贡院也不过是多走两条街就能到了。
“会不会每月几十贯?”
“不知道,我听说有同窗为了省钱,租住在城外那些人迹罕至,有鬼怪之说的地方,外面就是坟包子,跟咱么在北邙山过夜时差不多。”
包拯对于东京的物价不是很了解,但是听着街边小贩叫卖的声音,就是比南京要高出不少。
“我还听说面对高昂的费用,有远方士人不愿意来京师参加省试。”
几个人也都明白,钱的问题很难解决。
许多“无常产”的贫寒举子,举全家之力而为一己之旅费,由此产生的愧疚感与心理压力,让他们放弃赴京考试的内因。
“不过十二哥有今日,都是他自己个闯荡出来的,其中艰辛未曾与我等言明。”
饶是出身宰相之家的王泰,在了解宋煊的出身后,那也是极为钦佩的。
要是一般人出身这样的家庭,光是“内耗”就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心神,哪有时间去读书学习呢?
兴许一辈子就如此浑浑噩噩的过下去。
“不错。”
张方平自是明白宋煊在勒马镇的处境。
若是不是“三害之首”,他一个幼童早就被吃干抹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