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知晓,这一切都是大祭司想要找回“摇钱树”的阴谋。
是夜,
阿羞赤足踩过青石板路,衣裳被暴雨浇得紧贴肌肤。
大祭司府的铜钉门轰然洞开。
她攥着紧那罗留下的佛珠,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放了那和尚……”
“我愿……我愿应你所求。”
“陪你一晚……”
“然后……重回醉仙楼。”
阁楼里的烛火摇曳如鬼火。
阿羞感知着被撕开的衣襟,突然想起紧那罗说“步步生莲”时眉间的柔光。
疼痛如潮水蔓延。
她死死咬住下唇,任由咸腥在口中蔓延,佛珠被攥得发烫,却终究没能挡住这蚀骨的屈辱。
破晓时分,阿羞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回到城南小院。
桂花树在晨雾中轻轻摇晃,
她颤巍巍地爬上母亲房间旁的桂花树上,将银锁与佛珠系在一起。
她的手很巧,指尖缠绕麻绳时,竟还下意识编出了儿时母亲教过的吉祥结。
麻绳勒紧脖颈的瞬间,记忆如走马灯闪过。
——竹篱下编筐的母亲、醉仙阁暗格里的指骨、还有紧那罗掌心温热的莲花。
“我终究是等不到莲花盛开了……”
她的脚尖踢翻木凳,晨露从桂花叶上坠落,砸在新翻的泥土上,惊起一只扑棱棱飞走的麻雀。
远处传来大祭司府喧嚣的脚步声。
而小院里。
唯有那串佛珠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映着悬在半空的身影,像是未落尽的月光。
……
大祭司是个实在人。
他信守了承诺,当日便放走了紧那罗。
但紧那罗的「他心通」已修行至,近乎在看到大祭司的瞬间,便理解了事情原委。
旋即,他脚步踉跄着奔向城南小院。
晨光斜斜地照在桂花树下。
阿羞的身影悬在半空,银锁与佛珠在她颈间轻轻摇晃,映着那张再无血色的脸。
“阿羞……?
“阿羞!!!”
紧那罗扑过去抱住冰冷的身躯,指尖抚过她青紫的脖颈,那句“阿弥陀佛”此刻在喉间变成了呜咽。
蓦地,天上下起了小雨。
菩萨落泪,天地同悲。
豆大的泪珠砸在阿羞僵硬的手背,在银锁上迸溅成细小的碎玉。
紧那罗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目光带着空洞。
「愿施主此去,步步生莲。」
「若遇风雨,贫僧的木鱼声会顺着护城河漂到你窗前。」
那许下的愿望,那些以断指为引的救赎,此刻都成了尖锐的讽刺。
“哈哈哈哈……”
“佛法……”
“佛法!”
“哈哈哈哈哈哈!”
紧那罗癫狂的大笑着,
他不明白,若连一个受尽苦难的灵魂都无法拯救,那他所信奉的佛法,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半晌,那癫狂的笑意如同被抽去筋骨,渐渐消散。
紧那罗颤抖着解开袈裟,用染血的布条将她伤痕累累的身躯细细包裹。
后院的泥土被枯枝刨开,每一下都带着钝痛。
僧袍下摆沾满泥浆,他却浑然不觉。
也不知是在刨土,还是在剜着自己的佛心。
阿羞苍白的身躯缓缓沉入土坑。
紧那罗跪坐在地,颤抖着摘下腕间佛珠。
随即,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初见时阿羞眼底化不开的恨意,想起她在指骨堆里癫狂的模样,想起她在他怀中崩溃痛哭的夜晚。
“哈……”
紧那罗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那些精心编织的救赎,终究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梦。
晨雾渐浓,
紧那罗最后望了眼新起的坟茔,踉跄着起身离开,再未回头。
并非不愿,而是不敢。
他怕多看一眼,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佛心便会就此破碎。
……
离去之时已至。
往日里祥云缭绕的通天路,不知怎么,显得格外漫长。
紧那罗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之重。
他看着脚下的云气翻涌,竟诡异地化作阿羞被凌虐的惨状,化作大祭司张狂的狞笑,化作无数百姓麻木的面容。
他抬手欲念诵佛偈,却发现那些曾经烂熟于心的经文,此刻在舌尖竟苦涩得难以出口。
半晌,
大雄宝殿内,香火缭绕,诸佛金身庄严。
紧那罗在蒲团上缓缓跪下,声音沙哑,
“世尊,弟子已完成传教,特来复命。”
可他却不曾想,
自己等来的不是大僧的开悟,而是如来那句——
“紧那罗,你私入风月窟穴,与那倚门卖笑的娼妓耳鬓厮磨,六根蒙尘,色戒已破,有辱佛门清规,今将你逐出佛门,望你好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