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外界,却只过了一瞬。
……
在这漫长到近乎凝固的时光里,她几乎认识了这个国度里所有的人。
从王座上的黑塔到街角卖炊饼的老妪,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性格:
有女将军们眼神锐利,总是不安分地磨砺着被缚状态下能使用的武器,似乎渴望着挣脱枷锁去征战。
有女子沉溺于肉体被束缚带来的奇异安全感,甚至私下寻求更紧的捆绑。
有女子野心勃勃,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钻研力量,试图成为最强的“镣铐武士”。
但更多的是像她的邻居阿萍那样的普通女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镣铐的叮当声中编织草席,哺育孩子,与邻居闲聊,平静地接受着这种永生和禁锢交织的生活。
哦对了,还有一直沉睡在王座上的黑塔女王。
从未醒过。
……
女儿国的人口在增长。
子母河水致使这里的新生儿不断降生,但女儿国的疆域似乎也在同步扩张。
新建的房屋、新开垦的田地,总是恰到好处地容纳了新的人口。
就像这个国度本身是一个有生命的、会呼吸的有机体,随着“居民”的增加而自然生长。
这引发了卡芙卡长久以来的思考。
为什么?
那位神秘的国师,为什么要创造并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奇特的、仿佛时间孤岛般的国度?
又为什么庇护如此众多永生的生灵,让她们在束缚中安度漫长岁月?
这对他而言,意义何在?
是责任?
是实验?
是……某种巨大的、需要无数灵魂锚定才能维持的东西?
心茧?
她当然知道“心茧”试炼的存在。
但无数年过去,她从未主动寻找,也未被强制拉入。
仿佛她这个外来者被默许了旁观的权利。
但这试炼到底是什么?
为何在民众口中,从未有人真正通关过?
通关后承载的“权能”又是什么?
与国师的目的有关吗?
这些年里,卡芙卡也知晓了自己身上镣铐的本质。
无诤环。
诤,争执,纷扰。
这枷锁的真正目的,是让所有人停止对外在“自由”的执着,将精力转向如何在规则内更好地“存在”。
这是一种对欲望的引导和驯服?
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禁锢?
她亲身经历了这种生活,感受到其中的秩序之美,也隐隐触摸到其哲学内核。
——在绝对的“形”的束缚下,寻求“神”的自由与和谐。
这让她对自己掌握的“缚心箓”有了更深的、模糊的感悟。
……
与此同时,女儿国宫殿深处。
周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落在城郊那个紫色身影上。
他看着卡芙卡从容地生活,看着她优雅地克服束缚,看着她与不同的居民交谈,看着她眼中偶尔闪过的思索光芒。
他没有降下试炼。
没有催促。
没有打扰。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像观察一粒落入奇特生态系统的种子,好奇她会如何生根发芽,会长成什么模样。
无数年的光阴,对此刻的他而言,不过是漫长注视中的一瞬。
女儿国的时间流速,本就是他为观察“变量”而设的特殊沙盒。
卡芙卡的存在本身,她身上那份被“启示”标记又努力挣脱的挣扎,她那份独特的、在混沌中保持优雅的冷漠,以及她与星宝之间难以言喻的羁绊……都让她成为了一个极其特殊的观察样本。
也许,她正是那个能真正触动“心茧”的人?
周牧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依旧沉默,只是那注视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难明。
……
卡芙卡的日子还在继续。
她坐在小屋门口,被反剪的双手自然地垂在身后,光洁的脚踝上锁链轻响。
她微微仰头,看着女儿国永恒明媚的天空,指尖无意识地虚握着,仿佛那里有一支看不见的烟。
紫色的眼眸深处,沉淀着无数光阴的智慧与一片深不可测的宁静。
她在等待,或者,她只是在生活。
……
无数元会的时光在这里流淌而过。
卡芙卡早已成为女儿国这幅奇异画卷中一道独特的风景。
她与不同的人相处。
与沉溺束缚者探讨过感官的极限。
与野心勃勃者推演过镣铐下的搏杀技巧。
与寻常妇人分享过用脚趾编织花环的心得。
她的欲望在这片土地上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
——并非肉欲的沉沦,而是对规则内“可能性”的极致探索,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和优雅的放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