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镣铐滑落脚踝,在泥地上砸出浅浅的凹痕。
束缚手腕的金属环也悄然松开,掉落在地。
双手……自由了。
卡芙卡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那久违的、毫无阻滞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
她低头看着自己光洁的脚踝,上面甚至连一丝被长期禁锢的红痕都没有留下。
更奇异的感觉随之而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如同卸下了背负万古星辰的重担,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浸润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
这不是因果切断后的空荡,也不是业火灼烧后的纯净,而是一种更深邃的、仿佛生命本质被“刷新”后的轻盈与通透。
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回归了最本初、最自由的“存在”状态。
她轻轻摇头,甩开那奇异的感受。
被束缚了太久,骤然自由,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优雅地伸展了一下腰肢,深紫色的衬衣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破损的丝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不羁。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邻居阿萍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日常的抱怨,
“卡芙卡?你在家吗?我好像把装菜的篮子忘在你家小桌上了!”
卡芙卡闻声,目光投向院子中央那张矮矮的石桌,上面果然放着一个朴素的藤编菜篮。
她嘴角自然地勾起那抹慵懒而优雅的微笑,应声道,
“在呢,篮子就在桌上。”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萍笑着走了进来,目光习惯性地先寻找她的菜篮。
然而,当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站在院中的卡芙卡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直勾勾地盯着卡芙卡。
——更确切地说,是盯着卡芙卡那光洁无瑕、再无任何枷锁束缚的手腕和脚踝!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阿萍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慌的表情。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指着卡芙卡,声音因为过度的惊骇而变得干涩发颤,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你……通过心茧试炼了?!”
卡芙卡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轻轻颔首,“嗯,侥幸而已。”
然而,阿萍完全没心思听她的谦辞。
她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在卡芙卡身上来回扫视,从自由的双手到赤裸的脚踝,再到她身上那身标志性的、带着破损却更显风情的紫色装扮。
直到把卡芙卡都看得有些疑惑地微微挑眉,阿萍才用一种艰涩无比、仿佛在背诵某种古老箴言的腔调,颤声念道,
“心茧破,枷锁落,一步登临大罗阁。”
“真境过,神女诺,国师待娶紫娇娥!”
念完这四句带着明显押韵和指向性的顺口溜,阿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抄起桌上的菜篮子,连看都不敢再看卡芙卡一眼,转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小院,仿佛身后不是优雅的邻居,而是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
卡芙卡:“……?”
她脸上那惯有的、仿佛万事尽在掌握的优雅笑容,第一次彻底僵在了脸上。
之前就隐隐觉得那创世者的态度有些微妙,那“骗到手”的玩笑话犹在耳畔……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心茧试炼,这严苛到变态的条件,这所谓的“正殿”……竟然是他妈周牧给自己选老婆的相亲考核?!
一股荒谬绝伦、又带着点莫名羞恼的情绪瞬间冲上她的心头。
饶是以卡芙卡的定力,此刻也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
接下来的几天,卡芙卡是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忐忑中度过的。
她甚至做好了随时被“请”去宫殿的准备。
然而,一天,两天……时间平静地流淌而过。
没有天降祥云,没有神谕传召,没有国师使者,没有强制召唤。
甚至连一点异样的目光都没有(阿萍之后显然绕着她家走了)。
仿佛那则流传万古的谶言,只是一场无稽的梦。
卡芙卡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同时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位创世神明,真的只是将自己视为一个通过了严苛考验、值得认可的“同行者”?
那份欣赏,仅限于此?
一丝难以言喻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好感,悄然在心底滋生。
对卡芙卡而言,这一丝不掺杂任何情欲、纯粹源于认可与理解的好感,已是破天荒的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