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家人近在咫尺,处境很可能还非常不好。
但从来没有一个帮众当面向耿煊提过这个问题,仿佛这件事压根都不存在。
仿佛他们在康乐集压根就没有什么家人,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对于这个问题,耿煊也想过。
比较阳光一点的猜想,是这些帮众也知道跟他玩这场“游戏”,刺激的同时,也是风险巨大,前途未卜。
待在巨熊帮内,未见得就比待在康乐集内更安全。
既如此,又何必主动将他们卷入巨熊帮这个旋涡之中呢?
比较阴暗一点的猜想,这些表面上对他忠心耿耿,敬爱有加的帮众,骨子里对他最深的情绪,其实是“恐惧”。
他明确让他们去做的事情,他们会异常积极,争先恐后的去做,拼了命也要去完成。
而他没有说,没有让他们去做的事情,哪怕事关他们的家人,他们在他面前,也是一个字都不敢提。
因为他们的认知里,耿煊的行为,是完全无法预测的。
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敢在关乎自己家人这件事上冒险。
想到这里,耿煊自己都有些无奈。
“上一刻还在对无仇无怨的大开杀戒,下一刻就对同样毫无瓜葛的人大把撒钱。
……站在他们的角度,我的行为模式确实无法预判。”
“在他们心中,我可能真就是个精神病帮主吧。”
心中这般想着,耿煊的目光,却紧紧的落在樊綦身上。
在他的注视下,感到压力的樊綦终于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死了几个,残了几个,还有几个年轻女子受到了一些侵害……”
耿煊的眼神平静依旧,樊綦却只觉压力巨大,连忙道:
“请您相信,这不是我或者任何一位坐馆的授意。
若真如此,在你们躲进地下的当天,任何一个坐馆的意志,都足以让这些人家破人亡。”
“……”
耿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
“总要有个说法吧?”
樊綦盯着他看了片刻,重重点头道:
“好!”
一个小时后。
一排长长的马车进入万福坊,停在了魏家大院的门口。
随着一个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身影从马车内钻出,神色激动又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魏家大院。
“啊,爹!”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忽然尖叫一声,狂奔着朝魏家大院门口一个呆愣的身影扑了过去。
而随着这一声打破沉默的尖叫响起,原本还算安静的魏家大院,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直接“爆炸”了。
“哥,大哥!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儿子,我的儿啊。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铭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呢,你看,你看……”
“玲儿,你娘呢?……你怎么就知道哭,你娘呢?……”
“呜呜呜……娘她……呜呜呜……娘她……”
喧嚣而嘈杂的氛围,从一开始的激动的认亲,很快就变成了各种痛哭和一声声饱含恨意的怒吼。
对这一切,耿煊只是旁观,没有去打扰。
好在,“苏瑞良”在康乐集孑然一身,并没有家人。
祥云居以及帮着照看这处产业的两位老人,也因为樊綦第一时间亲自视察,全都保全了下来。
不仅是他,与“苏瑞良”走得近的四人,罗青和梁骏也都是单身汉,只有王襞和徐粦有家人。
王襞家比较幸运,只受了一些惊扰。
徐粦家比较倒霉,他的弟弟在与人争斗中被打断了一条腿。
说句比较冷酷的话,放在这个世道,对于不小心卷进炼髓境旋涡中的这二三十户人家来说。
只是死几人,残疾人,有几个女子被侵犯,当地大环境已经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同时也说明,当地的大馆主,以及其他坐馆,确实都没有追究这件事。
不然,这二三十户人家,根本不可能还有囫囵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机会。
在一些痛失至亲的帮众的悲呼声中,耿煊将罗青唤到身边,将他带到倒数第一辆马车前。
打开车门后,一片闪烁的银光,让罗青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再睁眼,仔细打量,却见车厢内堆着许多银条,金条,还有大量的碎银金豆。
罗青心中,正不明所以,耿煊道:
“你们在康乐集都有一些产业,我想着,以后你们也没心思去经营这个了。
我就让樊綦给估了个价,全部折现……都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耿煊将放在一堆碎银之上的簿册拿起,交到罗青手中,道:
“每家每户的产业,包括住房,折现了多少,都在这里记着。
你对照着理一理,就尽快将这笔钱给处理了吧。”
说着,耿煊将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