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低头不语,自以为今夜必死的“通风报信之人”,听了耿煊这话,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要是没听错,这个杀人比杀鸡还利索的“凶徒”,这是在帮他们说话?
您到底要搞哪样?!
“我今晚搞这么大阵势,你还真以为我就是喜欢杀人。
所以,随便糊弄一些人给我杀掉,然后就当今晚之事就这么解决了,对吗?”
“……”
被逼到死角的吕彦最后沙哑着嗓子问:“那您觉得,如何讲,这道理才算通?”
耿煊道:“谁最有罪?
有没有亲自去过吴益的营地,距离这些跑腿之人的远近,都无关紧要。
谁在这件事中得利最大,吴益的感激回报会给到谁,这才是重点!”
“反倒是那些跑腿之人,还有直接联络那些跑腿之人的‘幕后指使’,我想除了少部分是为了挣表现,主动凑上来的,大多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为。
在这件事中,他们的罪,反而应该是最轻的。”
“你劝我少杀人,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这道理我认。”
“可你却建议我先从这些罪行最轻之人下手,避开那些罪行更重之人。”
说到这里,耿煊看向吕彦,问:“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吕彦不说话。
耿煊皱眉,道:“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觉得我哪里没说对?若有不妥,你尽可以指出来!”
被逼到墙角的吕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横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梗得他难受异常。
不仅是他,旁听了两人谈话的其他人,心里都感觉有些难受。
不是因为面前这个“苏瑞良”胡搅蛮缠。
恰恰是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一个手持屠刀,明明有着超过现场所有人实力,能够轻易杀死任何一人的“屠夫”,居然侃侃而谈,跟他们讲起了道理。
不是狡诈的诡辩,而是所有人都能听懂,并发自内心认可的简单道理。
可恰恰,所有人又都知道。
这个世道,其实是不讲道理的。
讲的是拳头。
若非“苏瑞良”有着远超吕彦的拳头,怎么可能真的强摁着吕彦的脑袋,让他承认他“苏瑞良”有道理?!
承认了“苏瑞良”的道理,同时也领下了自己“非蠢即坏”的标签。
吕彦干脆也光棍起来,直接道:“苏帮主的道理很对,但若按照您的道理——”
说着,他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伸手指向身旁其他人。
这些人包括出身于三通集、清源集的炼髓坐馆。
还有大多出身于清源集,部分出身于三通集,虽无炼髓修为,却也是一方势力的首脑。
“那么最有罪的人,就只可能是我,还有他,他,还有他们!
因为无论我们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得利最大的,在这清源集内,都只可能是我们这一群人——呃!”
一脸豁出去的布行坐馆吕彦,在将这番话说出来以后,就立刻谢幕了。
是的,耿煊出手了。
毫无征兆的出手,直接拍碎了他的脑袋。
他这忽然的举动,看得周围人心中都是拔凉拔凉的。
有人埋怨吕彦这人太实诚,好端端的,你承认什么?
有人开始暗戳戳寻找逃生路径。
与面前这个凶人做殊死一搏?
除非万不得已,没有人会这么做。
甚至,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那个为人蹚路的倒霉鬼,都没有人先一步动身。
所有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忽然出手的耿煊,在拍碎吕彦的脑袋后,在所有人忌惮和警惕的目光中,向远处退了退。
“既然吕彦已经将道理替大家讲明白了,那我现在公布我最后的决定。”耿煊目视众人,缓缓开口。
“你们若有异议,可以现在就说出来,我不介意再与他讲一番道理。”
对于他这近似于“直钩钓鱼”的手法,已经没有人上当受骗了。
道理讲不过,拳头比不过。
承认道理讲输了,依然免不了一死。
这还怎么玩?
您自个玩儿吧!
咱不奉陪了!
耿煊目光来回扫视了一圈,缓缓点头道:
“这么看来,没有人有异议?”
还是没有人回话。
大家都瞪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我现在,要从你们中间,挑选三百人,直接受我指挥!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
坐馆也好,会长也罢,家主也无所谓。
反正,从选中之时开始,你们就要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兵。
平时严格训练,战时一切行动听指挥。
令行禁止。
如有行差踏错,该受什么刑罚